“望夫树”下,她等了半世纪
长清平房村凄美爱情故事将被刻碑纪念
2014年12月19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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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老人住的房子还在。
田爱珍、田友胜等人在树下留影。
文/片 本报记者 董从哲
一位美丽的长清女子,拖儿带女,在解放战争后期与供职国民党军官的丈夫在徐州分别,她此后五十年的人世间光阴,在长清老家每天盼望,都没有能望到他回家。现在,伴着她当年常常在村口大水湾边翘首期盼的那棵大杨树也要老了……
望夫树前将立碑
这个凄美的两岸亲情故事,伴随着当地一位女士的一首诗,在长清当地流传着。近期,这个故事有望被定格纪念,已有公益人士准备出资,在这棵大杨树下竖立“望夫树”碑。记者近日来到这个小村,亲身感受那个平凡而凄美的传奇。
平房村位于济南长清区归德镇边上,出长清城南行不远就到了。在村委门口,一棵老杨树立在村头的水湾岸上,目测树干直径一米有余,大块树皮已经开始朽烂剥落。陪同采访的长清区委宣传部原退休干部田友胜已经数次看过这棵大树,也是对“望夫树”的故事最知情的人之一。
上世纪70年代末,改革开放初期,田友胜还是长清区委宣传部的一名宣传干事。这天,从归德乡下来了一名通讯报道员田爱珍,向他说起了她娘家村子里,一位名叫孟宪臣的女子和“望夫树”的故事。孟宪臣的丈夫田兆鲁1937年左右离开村子从军,据称后来升职为国民党高级军官,进入当时的黄埔军校任教官。“中间他回老家归德几趟,后来将孟宪臣接走。1947年前后,国民党在解放战场上节节败退,在徐州火车站,当时已经有四儿一女的田兆鲁匆匆与他们分别,一路败逃最后去了台湾。据孟宪臣后来回忆,他们还经过蚌埠,最后到徐州,才分的手。”田友胜说,分手后孟宪臣带孩子回归德老家生活,天天盼望丈夫回来。
孟宪臣的同村人田爱珍是个业余时间喜欢写诗的文学爱好者。“孟宪臣几乎天天在村头水湾边的这棵大杨树下,翘首等待兆鲁爷爷回家,天一亮就在家门外面的这棵树下坐着,家里包了水饺,做了好吃的,也端着到外边树下念叨,希望他也能品尝一口。这个漂亮的女子内心隐忍和流露的,每天渴望和梦想着的,就是丈夫再次踏进家门。这种渴盼伴她到老,一直到葬入黄土。”1978年,得知这个故事后,田友胜将苦盼丈夫回家的孟宪臣的心声,写了一篇寻亲稿子。“我记得是通过中国人民解放军福建对台广播向台湾播放的。当时就是寻人,希望田兆鲁看到后联系家人。这边的家人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呢。”
田兆鲁四子一女,如今只有67岁的田立山还在。干练的村支书朱延英找来了田立山。“我母亲和父亲分手时我也就是一岁多,根本不记事。那篇对台广播后,过了一段时间,我二哥一个亲戚的朋友,在长清医院回来,捎回来一封信,就是我爸爸从台湾寄回来的,他听到了那篇广播。这封信里面,是竖排的毛笔字,里面还画了一张地图,标明收信人省市乡村名,在村子的公路东边一个大水湾边,让打听一下是不是还有这户人家,村子里日本鬼子在抗日战争期间来过几次什么的,还有一张照片。”田立山说,后来还有几次书信往来,还寄回来一张照片,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哥哥家里了。父亲已经明确说,已经难以回大陆,在台湾也成了家,有一子一女在台中。他任过台中市长,后来退休去了美国洛杉矶,买的墓地与张学良在洛杉矶买的墓地是同一处墓园。据介绍,两三封信后,田兆鲁后来就没有回信了。田立山将这个归咎他们与台湾联系的信写得不周全。“每次去信,我们都让台湾方面的弟弟妹妹直接转在美国的父亲,他们也是我们的弟弟妹妹,可是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也许这让台湾的亲戚恼了吧,一段时间后,我们与父亲的联系就断了。”
两眼望夫泪哭干的孟宪臣在1996年去世。村里人只知道她是“西乡”人,具体哪个村的都不好打听了。1947年分手,到1996年死去,这个坚忍的长清乡村女子,在那棵大杨树下苦盼半世纪,不知道那几封信,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安慰。
同样坚忍的还有那棵老杨树。大水湾边的老杨树原先是成排的,只有这棵还活着,虽然树干老朽了,枝叶繁茂的树冠还能为村民遮阴。田爱珍的哥哥八十多岁了,都不记得这棵树是哪年栽种的。田爱珍为它写了一首《望夫树》的诗。诗中她第一次命名这棵外表普通的杨树叫望夫树,也许是受到了望夫崖、望夫台之类同样凄美的亲情故事的启发吧。这个起初靠在城里卖酱油、小菜为生的乡村妇女爱上了写诗,生活艰难,过了多年苦日子,她却在诗歌里执著于美丽的意境。本身就是一位新闻人物,她还能发现美,长清城里那个带着有病丈夫改嫁的新闻,就是她发现后告知媒体采访的。
田爱珍说,有爱心人士感动于孟宪臣的故事,已经出资制作了一块“望夫树”碑,有望在近日立在树下。这碑也会提醒世人,战争年代的痛苦,并没有随着战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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