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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会想到,国人2015年资讯生活的第一个头条,是36死47伤的上海外滩踩踏事故。跨年、外滩、灯光秀、踩踏、死亡,当这些欢乐与惊惧的字眼,以如此酷烈的方式交汇在一起,这个新年第一起公共事件,意义早已溢出了事件本身,让它在事件过去多天之后,依然余音未绝地停留在舆论场视线的中心。
□崔滨
在各路媒体的齐心协力下,这场令人悲伤的踩踏事件被还原得毫发毕现,彼时恰好身处外滩陈毅广场事故现场的《南方都市报》首席记者郭现中的手记,写出了所有事件亲历者的劫后心声:“命运翻云覆雨,强壮如我面对洪流也不过一粒草籽,只能仰望和接受。”
大难余生感谢冥冥中的命运尚有情可原,但在公共安全这一重大社会问题前只能“仰望和接受”断然无法让公众接受,尤其这还是在经历过世博会、亚信会等多次大型公共活动,城市管理水平和市民公共素质在全国居于前列的上海。
于是,在遍访亲历者并复盘陈毅广场的地形路线后,《经济观察报》汇总出此次踩踏事件的九大致命细节:劝不动的外滩成群“跨年一族”、只能承担免费灯光秀的大学生、对广场人流毫无概念的家长、没有安排单向通行的狭长楼梯、不懂得避让晕倒者的推挤人群、新旧举办地名称雷同易引混淆、跨年灯光秀广告宣传吸引力高、汹涌人潮让规划设计者猝不及防、人群过于密集时未及时疏散现场等等。
针对这些致命细节,舆论纷纷将批评的焦点指向中国自上而下缺失的公共安全意识。在《中国青年报》的事故报道中,亲历踩踏事故并参与现场急救的浙江省温州市儿童医院儿童感染科护士吴小小,对事故发生后“临时隔离区域内集中的伤者越来越多,却几乎没有新的懂急救的志愿者加入”的回忆格外刺眼。
而《法制日报》则沿着依法管理公共事务的思路,对政府在其中的缺位展开评述:“在现场的突发环境中,群众是盲目和非理性的,不能指望通过教授群众的自保和逃命攻略来降低损失,更重要的是属地管理方的风险管理,通过精细化的风险管理全面排查高危风险,及时做好主要节点的防护,通过人性化的风险管理来适应现场群众的非理性和盲目。”
由于此次事件中,上海警方、交通部门在利用微博、短信提示人流与交通上的滞后,《法制日报》以此为评论突破点,建议政府主管部门对大型活动的安全“制定相应的法律、法规。凡是重大、大型活动,都要有一套成文的规定、标准、法律要求,并且有相应的责任承担者,通过认真的实施,加上严肃的事后追责,把控住风险。”
除了这些就事论事的关注,集纳外媒声音关注中国大事的《参考消息》,借《金融时报》之口,深挖外滩踩踏事故之下的深层社会心态:“中国用GDP和房地产堆积起了很多城市,但如何管理城市则是一门新的学问。如何协调交通、旅游、文化、媒体、安全、社区防范、预警监测等各个部门,不断完善真正以人为本的城市?这需要中国国内城市管理者坦率承认差距,认真理清思路。”
这一“如何管理城市之问”的确击中了中国城市管理部门的软肋,就在外滩踩踏事故“头七”之日,北京等多地传来在公安、商务部门的约谈后,诸多大型商超临时停办春节大型活动的新闻,理由无一例外皆是“因为上海的事故”。而西安西北大学现代学院堂而皇之地在其官网上发布的“上海踩踏证明我院管理正确”,更是将国人运动式“亡羊补牢”公共安全的懒政惯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西北大学现代学院招来舆论一片“因噎废食”的批评,但其在文中提到的“试问哪一座城市里没有那样的广场?哪一个生活着数十万大学生的城市没有到洋节时青年人的无厘头痴迷与狂欢?可以说死神已经在许多城市徘徊了许多年,终于在2015年的上海元旦夜找到了显身的机会。”让人不由得想到《经济观察报》对中国城市拥挤生活状态的评论:
“即使没有外滩踩踏事件像一根巨刺刺痛人们的神经,每天面对拥挤所造成的负面情绪都可以显示,中国越来越多人口数百上千万的超大城市已不堪人口压力重负,如果不对人口和公共管理秩序加以控制,城市的拥挤与无序最终会侵蚀城市的活力、影响城市生活的质量。”
也唯其如此,如何在沉重的人口数量、局促的城市空间里跳好公共活动之舞,法律学者姚遥在腾讯·大家频道上记述自己在外滩广场事故的同时,身处纽约时代广场跨年活动的经历,便显得格外富有借鉴价值:提前布控,区域分割,模块管理,协调控制,“让最多的人群享受到了快乐,又能井井有条地疏导人群进出,确实是相当高超的综合管理水平。见贤思齐,回想起纽约时代广场的新年夜,就会不禁地反思,我们何时能学会好好地热闹一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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