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年画
2015年02月11日  来源:齐鲁晚报
【PDF版】
   □马景瑞
  小时候,住在农村老家,过年之前,家家户户都要买年画、贴年画。
  那个年代,农村还很贫穷落后,农民整年辛苦忙碌,到头来吃的是粗茶淡饭,住的是土坯房,连墙面也是掺了麦糠和的黄泥抹的,门窗又小,又无玻璃,屋里光线十分昏暗。到了冬天,要用柴火烧炕;来了亲友,还要抱些棉花柴烤烤火。长年烟熏火燎,屋里黑乎乎的。过年了,除旧迎新,“总把新桃换旧符”,买几张新年画贴墙上,一为喜庆,“蓬荜生辉”,二为寄托家人的美好梦想。
  我小时胆小,对放鞭炮没多大兴趣,倒是偏爱年画。每年年根赶年集,我总缠磨着爷爷带我去买年画。爷爷疼我喜欢我,也愿意领着我赶集,只是说:“外头很冷,别哭鼻子。”我点点头,连蹦带跳地跟着爷爷上路了。寒冬腊月可真冷啊,小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我顾不上冷,大步流星紧紧跟着爷爷往集市上赶。
  集市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卖年货的摊点一个挨着一个,大呼小叫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爷爷怕我走丢了,紧紧拽着我的手,直奔卖年画的摊点。摊点上的年画,有胖娃娃、美女、金鱼、寿桃、花鸟、聚宝盆等等,画上还分别写着“招财进宝”、“年年有鱼(馀)”、“肥猪拱门”、“喜鹊登枝”等字样,看上去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我看哪一张都好看,哪一张都想买。爷爷笑着说:“只准买五张,随意挑,相中哪张买哪张。”我想起去年买回一张美女画贴在墙上,邻居二婶逗我:“小小年纪,眼光不错,挑的媳妇还真好看。”臊得我脸通红,今年说什么也不买美女画了。我挑来选去,挑选了五张心仪的年画。摊主卷好,用绳子捆上,递到我手里。爷爷付了钱,又购买了其他一些年货,我俩便踏上回家的路。
  回家后,母亲馇糨糊,我帮着父亲撕下旧年画,贴上买来的新年画。屋里立刻显得喜庆亮堂起来。我迫不及待地跑出家门,找小伙伴们炫耀自家新买的年画,很快招了一大群大人小孩来家,一边欣赏一边七嘴八舌品评新年画。在那个物质匮乏、生活拮据的年代,过年买年画、贴年画便成了生活中的一大情趣。心中的企盼、梦想,看着墙上的年画,俯仰之间,仿佛展现在眼前,心里觉得滋润舒坦。
  因为喜欢年画,我与画家吕学勤先生得以结缘。吕先生早年画年画,他画的金童玉女怀抱鲤鱼的年画气韵生动、活灵活现,令人百看不厌。我曾买过几张他的年画,牢牢记住了他的大名。1985年新春之前,已是山东省美协副主席的吕学勤先生率领十几位书画家来临清慰问农村万元户。此时我正在市委办公室工作,参与了接待,并得以表达多年对他的景仰之情。想不到吕先生当场挥毫泼墨,为我画了一张写意“奔马图”,我自是喜出望外。我把这段由买年画而成就的佳话一并记在这里。
  星移斗转,二十一世纪的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故乡乡邻不仅衣食无忧,还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大瓦房,年画也从房墙上走了下来,因为不需要它们来补壁了。可多姿多彩的年画一直留存在我的记忆深处。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齐鲁晚报多媒体数字版
按日期查阅
© 版权所有 齐鲁晚报
华光照排公司 提供技术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