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母 - 齐鲁晚报数字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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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母

2015年03月3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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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凤
　　随着天气渐暖,大哥家屋门前的那株月季花已开始绽放。这预示着清明节快到了,给娘上坟的日子不远了。22年来,年年如此。
　　这株月季花是娘生前亲手栽植的。22年前,每到清明节前后,娘就精心地为它松开当年的第一遍土,浇上开春后的第一桶清澈的井水,然后等待它开出芳香四溢的粉色花来。几日的暖风吹过,花开了,娘就赶紧把我叫到跟前,一边仔细地端详着那盛开的花朵,一边啧啧赞叹道:“瞧这花,多好!开得早,开得勤；花又大,还香,多像俺小四,水灵灵的……”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幸福,满心的喜悦。娘口中的小四,指的就是我。我虽然在兄弟姐妹七人中排行老六,但按乡村的习俗,男女孩分别排行,我上面有三个姐姐,娘自然唤我小四。而接下来这二十多年的清明节,我们就只能在这株月季花前默默地为娘准备纸钱,然后来到南山上娘的坟前,在缭绕的青烟里将娘怀想、追念。
　　其实,怀念娘的日子又岂止这一天?
　　22年来,娘一直活在我的睡梦中。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点点滴滴,总是一幕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任我在她面前撒娇,让我为她捶背……梦醒后又总是双眼泪盈。
　　虽然我在兄弟姐妹中并不是最小的,但因我天生体质较弱,特别是着急上火时,易犯“卡巴”(因咽喉部充血而窒息昏厥)的毛病,所以娘对我就格外多了一分疼爱,时时处处呵护有加。有点好吃的东西,娘总是替我藏着掖着；添件新衣服,每次也都有我的份儿；和兄弟姐姐们闹意见,娘也都是偏向我。与哥哥、姐姐们发生争执时,娘每每数落他们一顿,娘有娘的道理:大的要让着小的!和比我小5岁的弟弟争抢东西时,娘时常举起巴掌,把他吓跑,娘有娘的说法:男孩子皮实!
　　在我的记忆里,娘好像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苦,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累,也从来都不知道享受。娘虽然裹着小脚,行动不便,却整日脚不沾地,与父亲日夜操持,把我们兄妹七个抚养成人。绿油油的麦田里,时常闪现着娘锄草、浇水的身影；枝叶掩映的果园中,总能看到娘打药、采摘的情形；秋天的玉米地里,则能听到娘掰苞米的“咔哧”声……直到临终前,娘还牵挂着大哥家的苹果行、二哥家的花椒园、我的那件未缝完的花棉袄、弟弟上学时吃的咸菜条……
　　22年来,娘一直活在我深深的自责中。娘的去世是我心中永远的痛,62岁的年纪,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娘却匆匆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看着娘整日不知疲倦的身影、儿孙绕膝时的愉悦神情,谁也不会想到娘会身患不治之症。直到有一天,父亲偶然发现娘躲在墙角吐血的情形,儿女们才想起带娘到医院检查。几家医院都得出相同的结论:食道癌!全家人顿时如雷轰顶,这怎么可能?得知这一噩耗,我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仅仅半年,病魔就夺去了娘宝贵的生命。娘带走了对我们的牵挂,也留给儿女太多的遗憾!
　　22年来,娘一直活在父老乡亲的口碑中。娘在世时,全家四世同堂,老老少少有十四五口人,日子过得很紧巴,磕磕碰碰也在所难免。可由于娘的无怨无悔、悉心料理,全家人总能和睦相处。娘走后,每当街坊邻居们说起娘的任劳任怨、勤俭持家、淳朴善良、与妯娌和儿媳们相处时的宽容忍耐,我都在心里为娘感到自豪和骄傲。
　　娘走后,家里明显冷清了不少,没有了娘的子女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缺少了牵挂,也没有了依靠。值得告慰娘的是,我找的对象,不仅属相与娘相同,而且在性格脾气上也和娘一样,同样的宽厚正直,同样的勤劳善良,在面对那些嫌贫爱富、见利忘义之徒的恶意中伤时,也同样的坦然处之,挺起坚硬的脊梁。
　　娘,到清明节那天,我一定会为您再摘上一束最大最美的月季花,摆放在您的坟前,让您再闻一闻、看一看,就让这束月季花来寄托我对您不尽的思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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