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抓捕周某卫时,一群人正在赌博,桌上的钱全部是诈骗所得。 警方供图
而随着民警历时近3个月侦查的逐步深入,海南儋州诈骗圈中严密的产业链条也浮出水面,其专业分工之精细令人瞠目结舌。
本报记者 孔雨童 实习生 赵静静
通讯员 任军 邵欣亮 赵璞 张德新
机票信息掌握这么精准 还能有假?
2014年12月27日,家住烟台开发区的台湾商人左先生接到一个香港号码发来的短信,称他预订的航班已取消,并且留下了退票改签的客服400电话。
因为短信中的航班信息正是左先生确实购买过的机票,而且他印象中400电话是正规的客服电话。左先生对这条短信深信不疑,左先生拨打了这个号码,对方自称是航空公司客服,要以“卡内资金倒转”的方式退给左先生200元机票钱。“资金倒转”即左先生要先将其账户余额全部转到对方提供的账号中,才能与“航空公司”的账户关联,关联后,对方再将左先生的转入资金和200元一起转入左先生的账户。
左先生一边跟“航空公司”通话一边完成转账的时候,起了疑心,就用别的电话拨打开户银行客服电话咨询,这时“航空公司”突然挂断了电话。
这时为时已晚,左先生账户中的104万全部转到这个账户并被人取走,无奈之下左先生报了案。警方查到,左先生的钱被转到招商银行海口一家支行后,又分了25笔被转到14个账户中,之后有大量现金经过一个公司的POSE机刷卡套现,剩下的钱不断被进行卡卡转账并且取现。2014年年底,烟台开发区公安分局派出力量进驻海南,展开调查。
诈骗用的POSE机 办了20余台
烟台开发区金桥派出所副所长周鹏介绍说,这伙人通过银行柜台按照49900规则(银行规定5万元以上需要本人带身份证取)一次不断取现,而在ATM机上则是2000元、5000元取现。通过比对,确定了三个犯罪嫌疑人卢某、许某和谢某,并发现这三个人日常银行资金流动十分频繁,极有可能是为犯罪团伙洗钱的人。
警方对当时左先生拨打的400电话进行调查,发现地址在海南儋州市,通过查找电话所有人,钟某、周某卫、周某康三人浮出水面,前两人是情侣关系,后两人是兄弟。“周某卫有好多QQ,像ⅹⅹ航空客服等等,活动频繁；而且他在2009年因为在网上发布虚假信息被海口公安处理过,极有可能是此次诈骗的主犯。”周鹏说。
经过公安侦查,从电信诈骗到洗钱取现这“一头一尾”的犯罪嫌疑人都已浮出水面。而诈骗嫌疑人和洗钱犯罪嫌疑人的相关信息都指向一个中间人——谢某。谢某在儋州负责找到垫资人,一旦诈骗成功,先将现金给诈骗嫌疑人,之后等转账的钱到账后,再一一还账。
今年2月6日,烟台开发区公安在海南警方的配合下,将犯罪嫌疑人周某卫抓获。2月7日,将负责洗钱的卢某、许某和中间人谢某抓获。3月13日,该团伙中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也被抓捕归案。开发区公安分局同时追回赃款、赃物100余万元,查扣涉案银行卡百余张、涉案POSE机20余台、奔驰越野车一辆、宝马轿车两辆。
延伸调查
诈骗、洗钱、中介、放贷已成链条 公司化运作,分工极精细
海南儋州,是目前我国实施电信类诈骗的重灾区。
据了解,儋州人习惯用“作吃”来形容“诈骗”。当地“作吃”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它包括“枪手”(专门负责打电话诈骗的)、提供信息资料的、提供诈骗各种用具的(包括电脑、银行卡、手机卡等)、洗钱的、联络诈骗者和洗钱者的中间人,以及临时垫资人等等。
“当地从事诈骗的人组成很多论坛,产业链各个链条上的人就在里面谈合作、交易,论坛有专人维护,进入要审核身份”办案民警介绍说。各个链条上的不同“角色”,也在其中各自获利。有人专门召集负责打电话骗钱的“枪手”,一天60—100元,会说普通话的还能加50元。
除了诈骗者本身会获利之外,因为骗来的钱不方便去银行取现,诈骗者往往会通过找到能给他们立即提供现金的“洗钱人”,对方直接付现钱,他们再通过刷POS机的方式将这些钱转入“洗钱人”账户。很多情况下参与“洗钱”的人手中没有现钱,于是在海南当地滋生出了有闲钱而从事“垫资”的人群,他们把钱按天计算利息借给洗钱者。
在儋州,不少人通过电信诈骗一夜暴富。在烟台警方破获的这一案件中,犯罪嫌疑人周某卫,典型的“80后”,从20岁起从事电信诈骗已有6年。“我们冲进他们家中抓人时,一群人正在赌博溜冰,桌上全是苹果plus、大量的现金,缴获回来的车辆也全部是宝马、奔驰等高档轿车,屋内装饰奢华,沙发上都可以插U盘看电影,全部是诈骗所得。”办案民警介绍说。
为何电信诈骗案难破? 干笔“大买卖”,“组织”就解散
每年全国各地的电信诈骗案非常多,但这类案子却不好破,民警介绍,首先近年来电信诈骗也呈跨国化的趋势,服务器在境外,并不好查。其次,由于其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条,分工精细,警方单纯“打掉”某一段,都无法查出全案,也无法追回全部赃款。
在儋州当地,很多从事诈骗的人形成了一套用来保护的活动准则。“车不停在自家门口；村子里有老太太放哨,一见到陌生车辆,一群人立马拔电源、拔硬盘,有时笔记本干脆销毁。与此同时,诈骗每个环节的人互不认识,在网上联络,一旦干成一笔‘大买卖’,这个‘组织’会立刻解散,设备销毁,互相不再联系。”民警介绍。 本报记者 孔雨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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