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萧何问英雄,卜师名下虞姬透天机。 漫画/徐进
文/刘新
自刘邦斩白蛇之后,赤帝之子之名不胫而走。他接受虞姬的建议,将之前零散的山贼正式改名为义军,又相继显现了不少神迹。秦法酷烈,民不堪受,此时出了救世主,沛县周围不少走投无路的民众,自然都来投奔于他。刘邦的义军很快就从之前的一百余人发展为近千人。
“虞姬姑娘果然好计策!”刘邦对于当下的场面十分欢喜,他亲眼见过秦始皇车驾出行的威风,知道单凭这样的力量,妄想染指天下,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看了看虞姬,道:“就凭这些,恐怕还不够吧?”
“那是自然。”虞姬点点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您首要还是韬光养晦、养精蓄锐为好,等陈胜、吴广义旗一举,天下群雄响应之时,再趁势进取,必将有所成就!”
“陈胜、吴广?”刘邦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名字了,只是这俩货是谁?他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虞姬,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但最终没有开口。
刘邦走后,红烟问道:“虞姬,你说的是真的?刘邦最后会成为皇帝?”虞姬想了想,她虽然也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小蝴蝶会带来怎样的效果,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历史是不会改变的,不然自己的到来就没有任何理论和时空基础了。
想起刘邦离去时脸上的怀疑神色,虞姬心里一阵隐隐的不安,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得尽快脱身才好啊!她一阵子胡思乱想,却没注意到红烟望着刘邦远去的方向,眼神里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真的?”回到山寨,刘邦一下子站了起来,三五步来到樊哙跟前,道:“你没骗我?”
“我怎么敢骗大哥你?”樊哙一下子叫起了撞天屈,道:“陈胜在大泽乡起义,国号张楚,眼下声势大涨,沛令想要响应,这才在萧主吏和曹狱椽建议下,打算召回大哥!大哥,您是赤帝之子,天命富贵,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干一把吧!”
樊哙越说越兴奋,刘邦却是沉吟不语,不过他心头也是一阵激荡,不仅仅是为即将到来的争霸天下,更多则是出于对虞姬的忌惮,她竟然真的能够未卜先知!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吕雉,吕雉点点头,道:“我去请虞姬过来。”
“罢了,我自己过去吧。”刘邦转身就向虞姬所住的地方走去,樊哙连忙紧紧跟上,吕雉闻言却是一顿,她看了看刘邦那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脚步,眼睛里不由闪过一抹厉色,随即也没事人似的跟了上去。
刘邦把事情经过草草说了一遍,问道:“虞姬姑娘觉得我该去吗?”
虞姬早知“历史”如此,立刻道:“当仁不让!”她记得此次邀请最终并不愉快,又道:“我们此去,和沛令恐怕会有冲突,所以您最好带齐人马,以免发生意外。”
“那是自然。”
事情定下之后,樊哙立即就去组织人手,消息传到义军中,又是一阵兴奋的欢呼声传来,大家虽然是自愿来投,但是有机会回归正常生活,谁想每天都呆在山上?
吕雉敛容正色,向刘邦躬身一礼,道:“大业始兴,妾身为夫君贺!”虞姬和红烟见状,也是躬身道贺。刘邦一摸胡须,得意地仰天大笑。
然而等刘邦率人来到沛县城下,沛令见刘邦兵强马壮,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肯老老实实地听命于他,于是立刻反悔,不仅绝口不提召回刘邦之事,反而下令守兵攻击他们。
刘邦见状大怒,一边派人猛攻城门,一边派神射手射箭入城。萧何等人早就防备着沛令主意不坚定,此刻接到书信后,知道刘邦有备而来,于是立刻反水,大声道:“暴秦无道,天下苦秦久矣!如今赤帝之子欲救我等于水火之中,沛令昏庸,倒行逆施,不知我楚地男儿血性安在哉?”
话音刚落,沛令身边的一个士兵突然暴起,却是早就埋伏下的刀斧手,只见他一刀砍去,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沛令的人头已滚落在了地上!
“好汉子!”萧何一声喝彩,又道:“赤帝之子兵马齐至,破城不过顷刻之间,如今,沛令业已伏诛,尔等尚要负隅顽抗,助纣为虐乎?”
事发突然,守兵见状纷纷一愣,最终只有寥寥几个沛令的亲信上前替主报仇,其他人面面相觑,事已至此,他们也毫无办法可想,因此萧何一劝,大部分士兵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萧何一边命人继续清理沛令的亲信,一边下令打开城门,将刘邦迎了进来。战斗甫息,沛县一众有头有脸的士绅,全都躬身立在萧何和曹参之后,高声道:“恭迎赤帝之子!”
樊哙手执巨剑当先,二百甲士紧随其后,刘邦高踞马上,昂首入城,两年前他从这里逃入山中的时候,几曾想过今日入城之煌煌!
虞姬看着意气风发的刘邦,以及恭谨肃立的萧何、曹参等人,不由心头感慨,真是同人不同命,难道这就是天生加成的主角光环,虎躯一震,八方来投?可惜了死不瞑目的沛令,就这么为他人做了嫁衣!
萧何、曹参等人簇拥着刘邦来到县衙。当天,刘邦被众人推举为沛县令,称沛公。众人本就关系亲近,此刻杀官造反,利益交加,更是拧成了一股绳。县城的纷乱也很快平息下来。是夜,一众乡亲父老在县衙前大摆筵席,庆贺沛县的三千子弟兵加入义军。刘邦攻占沛县,义军又一夜间实力大增,不免心生快意,觥筹交错间,竟是喝得有些醉了。
刘邦弹剑作歌,萧何和之,樊哙甚至下场笨拙地跳起舞来,他蠢笨的动作,自然惹来一阵阵的笑骂。望着这些大声欢笑的人,虞姬忽然觉得一阵轻松,自己心里纠缠很长一段时间的一个结,似乎一下子打开了。
明天会怎样,谁知道?既然这些杀官造反的家伙都不担心,那么自己干吗活得那么累?不管自己是虞姬,还是虞记,自己总是自己,能来楚汉就是缘分,就叫我见识一下历史上真实的楚汉风流吧!
“虞姬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萧何来到了她的身边,微一欠身,道:“贸然打扰,还望见谅!”
“萧先生言重了!”虞姬打量了一眼这个“汉初三杰”之首,知道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中年大叔,实在是一个阴人不眨眼的大腹黑,当即心生警惕,客气道:“不知萧先生找我何事?”
“听说姑娘以前为秦王占卜问卦,不知道姑娘如何看待这大秦天下?”
“天下大势,自有众英雄在前,小女子安敢置喙!”虞姬早已经不是开始穿越时的那个小白了,哪里肯去接萧何的话茬。只是萧何早就从刘邦那里听说过虞姬的诸般神奇,此时有心试探,自然不肯放过。可惜虞姬只是笑而不语,弄得萧何十分无奈。
“姑娘既然说众英雄在前,那姑娘必有慧眼识得英雄,不知小可是否有幸一听英雄之名?”没想到萧何忽然宕开一笔,不谈天下,却是谈起了英雄,虞姬竟是一下子被他拿话将住。她看着萧何那两颗晶晶发亮的眼睛,不由暗暗咬了咬牙,还真是难缠啊!
既然躲不开,那就敞亮来吧。虞姬索性拿出了自己女汉子的本色,道:“大楚兴,陈胜王!陈胜、吴广,首义反秦,论英雄,此当为第一!”说到这里,虞姬叹了口气,“可惜他们已经活不长了。”
“什么?”萧何一惊,“陈王命不久矣?”
虞姬点点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秦还是有不少能征善战之士的,加上陈胜自己生了骄傲之心,对待士卒不似往常,可怜一代英雄,终死于叛徒之手!”
萧何此时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如果虞姬所言属实,那么天下恐怕又要起一番波折了,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是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大丈夫当生于乱世也!
“姑娘真能未卜先知?”不过萧何也并未全信,问道。
“区区谋生手段而已,先生权当笑话听听就是。”虞姬大言不惭地装了个高冷范儿,然后在萧何的肃然起敬中,继续卖弄“历史”。
听虞姬数了一圈英雄,萧何忽然道:“那沛公可是英雄?”
“沛公?”虞姬一顿,道:“自然是,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能用人,肯听劝,日后大有作为,自然是英雄!”
“哈哈,那我这英雄配你这美人可好?”忽然一个略带调笑的声音出现在了虞姬耳边,带着酒香的热气扑在她的耳朵上,使得虞姬一时之间竟是有点儿不知所措,脸颊更是腾地红了。
“哈哈,走,跟我喝酒去。”刘邦拖着萧何大笑而去,只剩下虞姬愣在当场。这是被调戏了,可是自己为什么却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花痴了这是?一定是这样!
忽然虞姬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一看,却是吕雉。吕雉冲她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之后,刘邦率领一众义军转战沛县四周,先后打下了胡陵和方与,一举收编了不少秦兵降卒,一时之间,义军声势大涨。
由于成功进行了一系列“预言”,随着义军的节节胜利,虞姬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可是那夜刘邦的戏语和吕雉的眼神,却始终像一把悬在心头的利剑,让她心里的不安越积越多。
一天夜里,虞姬忽然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先是来到了另一个虞姬的房外,然后房门打开,走出来的却是自己的同事元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救你啊!”
忽然之间,元静的脸又变成了红烟,虞姬“啊”的一声,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同样吓了一跳的红烟。
“红烟,你干吗?吓死我了。”
红烟急切地把她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给她套了一身男人衣衫,边套边说:“沛公昨天率兵去攻打薛县,如今城内由夫人掌权,我听说她打算杀了你呢,你赶快逃吧!”
“啊,为什么?”虞姬心里一沉,第一反应不是杀人灭口,却是这女人果然要趁机报复,可是自己和刘邦完全没什么啊!
是啊,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虞姬想到此处,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呸呸呸,失落个鬼,虞姬赶忙收束心神,道:“我们去哪?”
“我送你从小路离开,这个地方通着城墙上的一个破洞,是我贿赂了一个士兵才得到的消息。”
“你不走?”
“两个人目标太大,我……我以后再想办法就是。”红烟拉着虞姬悄悄爬出了院落,最后七绕八绕来到了一条小巷子前。
“你……”虞姬欲言又止,看着眼神躲闪的红烟,忽地想起前几天红烟莫名的呕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自己保重。”虞姬和红烟紧紧拥抱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不该知道的事情躲远一点儿!”
红烟望着虞姬消失在夜色之中,忽然间,身子一软竟靠在了墙上,只见她双眼含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好姐姐,别怪我,是吕雉逼我的。我可以替你去死,可是我的孩儿还死不得!”说罢,红烟转身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声轻轻的叹息传出,虞姬自一棵树后转出。人各有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追求,她并不怪红烟,只是此刻风一吹,还是不由觉得一阵凄凉,天地茫茫,自己又将去向何方?又能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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