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赵雪松用诗歌守护灵魂
《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同时代地追述
2015年05月14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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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松接受本报记者采访。 本报记者 王晓霜 摄
最近,赵雪松出版了他的最新诗集《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标志着他的诗歌创作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众评雪松
5月9日,“同时代性: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雪松诗集新书发布会”在东营市举行。发布会聚集了滨州、东营两地二十多位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发布会上,大家畅所欲言,对雪松的诗集、创作以及黄河口地区的诗歌及文学创作进行了深入研讨。
本报记者 王晓霜 郗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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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启蒙老师让他走上创作路
“我有过乡村生活,我的小学是在农村上的,那个时候的大自然非常纯净。”赵雪松说,小学1-4年级是在乡下度过的,后来才回城来到父母身边。“我们的一个乡村教师非常喜欢写作,那个时候的乡村教师比较纯朴、认真。”赵雪松点着一根细细的香烟思索着,回忆自己最初的写作故事。
“从一年级就开始写作文了,张老师会带着我们走出课堂到大自然中去感受、观察,要写什么东西就要先看。”到现在他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对自己文学创作的启蒙恩师。“比如写一篇‘春天’为主题的作文时,张老师会把我们带到大自然中,让我们自己去感受天空、河流、麦苗、迎风摇曳的燕子、淙淙沟渠里的水……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喜欢写东西。张老师培养了我观察生活和实物的能力,引导我的兴趣。”
赵雪松的作文每每都成为班级里的范文,老师给予他很大的鼓励,喜欢写、喜欢记、喜欢观察事物,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到了中学阶段,虽然还是喜欢写作,但是青春叛逆期的赵雪松很调皮。“那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我与同学玩得昏天黑地,不想上学、也不读书,导致后来高考落榜。”高考落榜之后,赵雪松选择了在青岛技工学校就读人像摄影专业。在青岛,赵雪松看到大海后,对大海的爱环绕着青春时代的来临,内心激情涌动,重新燃起了他的文学情怀,萌发出想要对这个世界做表达的思绪,于是他重新开始了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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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集曾获山东文学最高奖
“1980年,我的第一篇文章发表在了青岛日报副刊上,写的是青岛的大海,那种美的感受。”环境的变化诱发了赵雪松重新写作的激情。第一次发表作品后,赵雪松开始迷恋于写作。1981年,赵雪松分配到阳信文化馆工作,正式开始学习并走上写作道路。
“那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表达生活的变化与感受,是一种反映式的创作。也开始在《文学青年》、《芒种》等文学期刊发表文章。”赵雪松说,一开始受到飞雪、田林军等当地的老作家影响,一起写作学习,后来他逐渐成为市里的重点作者,经常参加创作会议、写作采风等活动。
1988年,赵雪松参加山东大学作家班学习文学,比较系统地接受了西方诗歌的学习和研究,阅读20世纪以来的西方现代派文学。赵雪松也开始了诗歌创作,直到现在,30年来共出过6本诗集。
第一本诗集是与诗人长征一起创作的诗歌合集《伤》,之后又出版个人诗集《雪松诗选》、与山东省七位青年诗人合集《七人诗选》、《黄河口诗人部落》诗合集、《前方,就是前面的一个地方》诗集、《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其中,诗集《前方,就是前面的一个地方》在2005年获得了山东省文学最高奖项齐鲁文学奖。
上世纪90年代,赵雪松与长征创办了滨州首个民刊《诗歌》,总计出版了7期,当时吸引了很多诗人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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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飘落过程是他一种态度
现如今在网络时代,大多数人都认为诗歌及诗人正逐渐被人淡忘。但如果一首诗,或部分诗句,直到今天还广为流传,被人们津津乐道,那至少是诗人的荣幸。《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就是其中之一。
“我专注地看着——一片落叶/从树上飘落下来。它飘着/慢慢落到地面上/我看着它在地面上滚动。停止。又朝前/爬动了一下/除此之外,我没有比看/这片飘落的树叶更重要的事/我看见那片飘落的叶子/它挡住了我其他的视线/我看见——并使这片叶子的飘落/成为一个事实/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
赵雪松告诉记者,《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是部选集,是继他上本诗集出版之后,从这十年来发表的180首作品中选择了90多首作品,包括两首叙事诗,1首长诗,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抒情诗。虽然诗集里的作品呈现的面貌和形式不同,但精神层面是统一的。诗集名称《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是其中一首诗的名字。
说到为什么选择这个题目当做诗集的名称,赵雪松介绍,这个题目富有动感,还有隐喻性,“它表达了我对这个世界、对生存、对时代的一个态度,我不是一个旁观者,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旁观者,我是参与者,而且是以一种降落形式——飘落地参与,也是悲观主义的参与。”
“我为什么不写成‘我参与了那片树叶的发芽’呢?因为我觉得这个时代就是降落的,是降调的,而且我还参与了这种降落。”这种对时代降落、堕落的感受在赵雪松的其他作品中也有体现。诗歌《麻雀》中也写到:“我曾经与之为敌……我总以为它们会飞向天空/但我看见:它们刚刚飞起来/就又落在了附近的房檐上/我与房檐为敌/我与它们集体的降落为敌……”
赵雪松说,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在他看来现在这个时代本身就很堕落,“现在是一个金钱万能的时代,价值观完全断裂,古代人所遵循的那种传统美德没有了,一切都以金钱衡量,这就是最大的堕落。”赵雪松认为,因为时代的堕落导致人们的众多行为失衡,价值观、世界观完全变了。“我参与了这个堕落的过程,而且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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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作品带上“木质”特征
有人说“诗人之所以写诗,是为了养活灵魂”,这一点在赵雪松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忠于自己的灵魂。他说,诗人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少数的天才型诗人,但绝大多数是第二种,也就是具有非常好的语言天赋的诗人,但前提是必须要学习。“广义来说,如果你拥有自己的灵魂、拥有自己的精神生活,本质上都可以是诗人。在我看来,诗人未见得热爱生活,但可能更热爱自己的灵魂。”
从事诗歌创作30多年来,赵雪松的写作内容、形式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在我的诗中,我想表达的是生命、人性以及它们与时代的关系。”为了力求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与这个时代更为复杂的联系,30多年来赵雪松下了很多功夫。从抒情到隐喻再到解构式写作,他都尝试过,而且也都有不错的作品。“但今天,我想完完全全回归我自己。我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来学习诗歌写作,但走到今天,我觉得我该结束这种学习,诗就是诗,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写,诗歌要触及灵魂、触及内心,触及时代的精神本质。要探索人在这个时代中的生存、存在状态。”
赵雪松认为,诗歌有三种,生活层面、生存层面以及存在层面。“我现在要追寻的是存在层面上的创作,要有思想,要提炼、升华,否则智慧的闪烁就出不来。”赵雪松说,每位诗人的作品都跟诗人的性格有关,他说自己的性格可以用“忧郁、敏感、细腻、安静”8个字概括。“在我看来,最好的诗是淳朴之诗。我的诗就是在追求淳朴之下一种生命的涌动。淳朴、简洁当中有着复杂的思考,深入的追寻,强烈的涌动。”
《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这本诗集出版之后,赵雪松计划着几年后再出一本诗集,“到时候我想在诗歌的风格化上有所追求。不再固执地、人为地尝试创作手法,而是把这些综合起来。”赵雪松认为,风格化更多的是内在,选择什么样的词语作为诗人的精神底座非常重要,就像俄罗斯诗人曼德尔施塔姆,他选择石头作为精神底座,因为他认为石头坚硬、沉默的力量能统摄的他的精神,是他精神世界的一个象征:坚硬、锐利、厚实。“我认为我的精神底座更多地指向于‘木头’,可能不那么灵活,但它淳朴,它与草木为伴,与大地相生,钝中有天地大美而不言的精神境界,这就是我所追求的。”赵雪松说,这是他未来写作的方向,也是他思想、灵魂的方向。
诗人、评论家邵风华:在我看来,《我参与了那片叶子的飘落》无疑是一本优秀的诗歌作品集,质量整齐,佳作纷呈,可以说是中国诗歌令人欣喜的收获。雪松说自己不是一个天才的诗人,但我要说,他即便不是一个天才的诗人,但一定是个天生的诗人。
雪松对生命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对生活有着细致深入的理解。他天性敏感,思虑深长,体物入微,能够准确地抵达世界的本质。雪松天然地具有一种诗人的情怀,包括:万物齐观,生命意识,艺术追求等多个方面。雪松诗歌的抒情性决定了他是一个本质上的诗人,从写作之初就得到了诗神的眷顾。在我看来,雪松的诗歌虽然拥有许多喜爱者,但作为一个优秀的诗人,还远远没有得到应有的、足够的重视。
诗人、评论家长征:雪松的诗歌创作经历30多年,他曾受到多种创作思潮的影响,从欧美现代派到中国当代诗坛的各种思潮,但他的创作没有泯灭自己的个性,他采取“我注六经”的方式进行学习、吸收,是君子和而不同。雪松的诗修辞精确而美妙,古人说:修辞立其诚。诚,明也,入神也。有诚,则自然,有道性,有自在性。雪松的诗歌创作,代表了黄河口诗歌部落的基本景观,是一种身心写作,是天地同根,是悲欣交融,既强调生命的感觉经验,也修心、修思想,强调生命与自然的圆融和意趣。在具体的写作中,雪松能够全神贯注,他的诗内敛,有丹田气,能在形而上与形而下之间自由往还,千头万绪不离心。
诗人李辉:雪松的诗歌写作是一种有难度的写作,他追求艺术性与思想性的统一,他的诗厚重、深邃、灵气,他强调语言的含蓄,但不追求晦涩。近年来,他的诗多有一种禅意在其中。
诗人许烟华:雪松的诗是一种淳朴的诗。在他的诗中,与时代的精神关系密切、深刻,但其表达却是在与时代的疏离中完成的。他的诗语言平静,但质感很强,不花哨,却韵味悠长。
评论家潘京:雪松的诗质朴、简洁、宁静,极富韵律感和画面感,具有一种高贵的精神品质,以直扣人心的悲悯情怀令人侧目。他总是从平凡的场景入手,以心灵对生活、生命、自然、现实的虔诚感悟为基石,构筑起诗歌内在深邃广阔的精神格局和审美意象。
作为一个优秀的诗人,他的敏锐性,对黑暗的感知,对痛苦的觉察,对光明的咏叹,使他的诗歌拥有了一种内在的力量。几乎没有一首诗不是因着在黑暗中寻求光亮和抵抗黑暗的侵蚀而诞生。
他的诗歌与生活、自然、现实、心灵之间有着精神上的“聂鲁达式”的互文写作特征,即以共同的精神向度构成一个内在的整体结构,这种整体上共有精神时空的特征,使他的诗歌具有了一个富有力度的内在精神构架。诗人正是以这种富有深度的诗歌创作自觉,使他的诗写超越了当下的局限具有了阿甘本所指出的“同时代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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