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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如何杀死一个天才

2015年05月30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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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23日,著名数学家与经济学家、博弈论之父、诺贝尔奖得主约翰·纳什和他的夫人遇车祸去世。至此,20世纪的两个“怪异”数学天才均已离我们而去。除了以《美丽心灵》原型知名的纳什,另一位与他齐名者是英国计算机科学和人工智能之父阿兰·图灵。只不过与死于意外的纳什不同,1954年6月7日离世的图灵,可以说是死于一场全社会对他的谋杀。
　　说图灵是与纳什同样“怪异”的数学天才,不知到底算是冤枉了纳什还是图灵。套用托尔斯泰的那个句式,怪异的天才总是相似的,天才的怪异却各有各的怪法。具体到纳什和图灵二人来说,患有幻想症的纳什其实是个能够拿到医学证明的“深井冰”,但图灵有所不同,按目前流行的说法,他只是碰巧喜欢的是男生而已。
　　作为数学家,图灵是计算机逻辑的奠基者,提出了“图灵机”和“图灵测试”等重要概念。他还有着他的同行们难以企及的光辉履历——他曾经拯救过英国。二战期间,图灵在英国通信部工作,运用他的专业技能帮助盟军破译德国密码。当时的德国人开发出一种用于计算的机器称为恩格玛系统(Enigma),能够定期改变密码,这种神奇的机器让破译者根本摸不到头绪,而这套系统正是在图灵的帮助下才获得破译的。他的这一成就让德军对盟军商船的袭击成功率下降了75%,图灵因此获得了大英帝国勋章。丘吉尔曾说过,如果说英国二战胜利有一个最应该感谢的人,那他就应该是图灵。
　　图灵人生的悲剧始于1951年,当年图灵家中发生了一起盗窃案,警察在调查后发现,案犯是图灵的一位年轻好基友,图灵同性恋的倾向因此被公开。其实,在此案发生之前,图灵的性取向本来已经得到了周围人的谅解。但是,此事被捅给公众之后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裂变,习惯于扮演正经人角色的民众一致认为这事儿应该管一管,在舆论压力下,1952年,英国法庭援引了一条1888年开始实行的古老刑法修正案,判定图灵犯有“严重猥亵罪”。罪名成立后,图灵被迫做出抉择:要么服刑蹲两年大牢,要么接受当时被认为“人道”的化学阉割(雌激素注射治疗)。为了能够继续进行科学研究,图灵选择了后者。然而,公众舆论并没有因此放过这位曾作出杰出贡献的天才,相反,因注射雌激素而出现一些女性性征的图灵反而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最终,在接受两年煎熬之后,图灵被发现在家中服毒自杀,床边放着一只被咬了一口的浸有氰化物的苹果。英国人民最终用自己的谣诼毁谤“答谢”了那位曾经挽救过他们的数学家。
　　捎带说一句,图灵那个咬了一口的苹果,后来被其崇拜者乔布斯拿去当了苹果公司的商标。更巧的是,去年10月,乔布斯的继任者库克宣布出柜,但与图灵不同,他获得的是一片“勇气可嘉”的欢呼声。这才刚刚过去60年,世道真是变化快,图灵若地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的确,当我们回首再看图灵之死的细节,最惊奇的莫过于道德观念的完全颠倒——当年“人道的化学阉割”耸人听闻,而在今人看来,“同性恋”已经不是个事儿。道德这个东西可能永远是个相对概念,只要我们还在以道德为名一本正经地展现对异类的不宽容,恐怕就永远不好意思指责当年的英国人民有多么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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