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尊严”源于七年前的那张“鞠躬照”
2015年06月14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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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中,日本救援队向遇难者默哀。(资料片)

玉树地震集体默哀。(资料片)
本报记者 张榕博
6月9日,在湖北监利,身穿隔离服的入殓师们已浑身被汗湿透,却仍尽力为每一位逝者仔细“打扮”。他们最后一个动作是向逝者三鞠躬。然后,逝者将“体面”地与亲属度过“人生”最后一刻钟。
入殓师蔡冬梅从武昌抽调到监利县后,发现从各地聚集到此昼夜值班的同行已达到50多人。从这天起,监利每天都有20多场遗体告别仪式,每场告别仪式都考虑了逝者家乡的习俗。一位遇难者家属现场为当地贫困学子捐款,因为这里让他的母亲有尊严地离开。
“我们尽可能让遇难者以较为体面的方式与亲人告别。”蔡冬梅说。
在“东方之星”沉船事件中,人们听到最频繁的一个词语是“保持死者尊严”。而在汶川大地震前,这个词语在灾难中并不多见。
中国民间素有“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的传统。儒学专家颜炳罡说,这是一种孝道,今天已然成为一种民间价值。“家中有人过世,会尽快将遗体用棺椁收殓起来,即使买不起棺材,也会用草席裹住遗体,挖坑入土,祭奠烧拜。”
但是,在过往的灾难中,救援人员往往争分夺秒抢救生者,而对死者则没有那么多讲究。“在以前的灾难中,我们去救援,通常队员们会用救生毯,或者家属提供的被子将逝者遗体遮盖起来,不让遗体赤裸裸地公之于众,这便是我们给予死者最大的‘尊严’了,不会有什么仪式。”青岛蓝天救援队队长李延照说。
但在汶川大地震中,日本救援队赶到北川地震灾区后,一些对待逝者尊严的观念和行为打动了很多人。据报道,在北川建筑废墟下,两排日本救援队员整齐列队,摘下帽子拿在手中,集体为中国遇难者默哀,送别一位年轻母亲和她怀中75天的婴儿。此举被在场的32位记者拍下,照片迅速在公共媒体中传播。
虽然日本救援队的做法后来也曾被质疑为“作秀”,但没过几天,在北川中学废墟前,成规模的集体鞠躬默哀便出现了。
2010年,当青岛蓝天救援队队长李延照在青海玉树地震现场收殓遇难者遗体时,大家已经习惯向每位遇难者“三鞠躬”默哀,“大家都觉得这么做很有人情味儿。”
如今,打捞“东方之星”时不仅有“鞠躬”,连搬运遗体方式、打捞遗物、认领遗物等新的救援环节,也处处充满人情味儿。玉树地震时还是“稀罕物”的尸袋,在“东方之星”打捞时已成为救援队的制式装备。
“中国有个老风俗,遗体不能见光。”李延照说,尸袋的好处不仅是避光,同时也能将一些逝者的遗物随身装进去,不会丢失,这是将逝者当作一个生者来对待,也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今天,“死者为大”的观念正悄然从家庭问题上升为公共问题。“百姓对于政府如何对待逝者的尊严问题越来越敏感,哪怕是很小的细节也会比照、学习。”李延照说。
但尊严并不仅仅只是给予逝者。曾子曾说:“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意思是告诫统治者要慎重对待亡者,这不仅是对于生者的一种重视,同时还是抚慰民心的教化。
如何对待公共灾难中的遇难者,人们发现,这几年最大的“变化”都来自国家与政府。按照国际通行的做法,一国对于逝者尊严最大的尊重,一是降半旗,二是设立国家哀悼日。
直到2008年汶川地震,我国第一次向不幸事件中遇难的普通民众降半旗致哀。而在汶川地震“头七”那一天,死难者家属又得到了另一项国家“安慰”,那便是国家首次为纪念受难平民设定了三天国家哀悼日。此前,“享受”这一礼遇的逝者只有毛泽东、南联盟轰炸三烈士。
此后的玉树、鲁甸、雅安等国难,国家与地方都设立了默哀日。哀悼日期间汽车、火车、舰船鸣笛,防空警报鸣响,社会停止公共娱乐活动,也成为“惯例”。此次的“东方之星”也不例外。
“丧尽礼,祭尽诚”,老祖宗在《弟子规》中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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