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岁的抗战老兵张京成讲述策反表白寺据点伪军的故事。
其中,伪军是最多变的因素,他们不讲气节,与日本人沆瀣一气。对待伪军,中共部队主要采用抗击,但他们也是中国人,不少时候,抗日军民选择攻心为上,争取他们反正。
文/片 本报记者 寇润涛 高扩
通过政治喊话,据点90多名伪军反正
翻开《抗日战争时期大事记》,其中有这样的记述:“1944年6月7日,李聚五(齐河县长)率齐临大队包围表白寺伪据点,通过政治喊话,宣传政策,争取90多名伪军反正。”
表白寺,地处德州市齐河县东北,距县城20多公里。这里七八十岁的老人,多已记不清日伪据点的情形,只有91岁的张京成亮了亮手臂上的伤疤,说:“我当年去打的嘛!”
当年的寺庙踪迹全无。齐河当地的抗战史研究者张洪祥描述,表白寺据点四面备筑岗哨炮楼一座,外围深挖壕沟,并且沿围壕安有铁丝蒺藜网,沟底栽尖头木桩,据点西面设有吊桥,吊桥夜起昼落,并有岗哨把守。
1943年4月,张保屯镇的日伪八区部委派分队长王家泽带领一个中队的伪兵百余人,进驻了表白寺据点。
很多伪军信奉“有枪就是草头王”,抗战时华北伪军最多,用老百姓的话说,“地雷一响,炸死三个鬼子、十八个伪军。”
在老兵张京成看来,伪军的战斗力其实不行,“胆子小,爱逃跑,只要和他们一近战,就把他们消灭了。他们不讲气节,只讲自己活路,能吃饭,能挣点钱养家。”
一面佯装进攻,一面找家属来劝降
1944年6月7日,张京成跟着队伍把表白寺据点包围了。“上级给我们的要求是:政治攻势第一,军事攻势第二。”张京成回忆。
白天,张京成就在据点周围的土堆子上蹲着,按兵不动。一到晚上,他们就冲着据点方向打上两枪,再放一挂鞭炮,四处呐喊,佯装进攻。
“枪一响,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儿。”张京成说,“据点里的伪军多数是当地人,打起来死的死、伤的伤,对于谁家都是伤,能争取劝降,就不真打。”
打打停停,据点开始缺粮断水,张京成说:“伪军也不想真打。”
就在张京成这部分人继续包围据点佯攻的时候,其余人开始召集伪军家属开会,讲明抗日形势和抗日意义,叫他们劝说自己的孩子或丈夫弃暗投明。
受过教育的家属个个壮着胆子,靠近据点围子高声喊话,有的父母叫着自己孩子的乳名,有的妻子呼喊着自己的丈夫,喊着:“共产党八路军是抗日打鬼子的部队,是解放穷人的队伍。”
父母和妻子的劝降之声打动了伪兵的心,在岗楼上的伪兵抽泣泪下,军心骚动。
强硬打击效果不佳,记红黑点攻心
1940年之前,八路军对伪军多采取强硬打击,但效果不佳；1940年后,对伪军的策略日趋灵活。1942年12月,黄敬曾在冀鲁豫边区党委高干会上反省,“过去随便乱打,将动摇的伪军及地方土著势力赶向敌人及顽军的痛苦教训,应为今后深刻警戒。”
如何策反,八路军一直在摸索。在拿下表白寺据点前,李聚五为伪军造了花名册,摸清伪军家的住地。
张京成和战友经常趁夜色躲到伪军据点周围喊话,他还记得喊话的内容,“碉堡里的人都听着,×××,你今天从老百姓家里抓了一只鸡,又干了坏事,要给你记一个黑点,我们要把这事告诉你的家人,日本鬼子总有一天要灭亡的,你就不想给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吗?”
讲完第一个,张京成再喊出一个伪军的名字,“今天你到老百姓家里,没有打老百姓,也没有拿老百姓东西,给你记个红点。”
张京成们每隔一段时间都给伪军“总结”一下,谁有几个红点、谁有几个黑点,一目了然,“善恶录”的做法极大削弱了伪军士气。
投降伪军多加入八路,剩余的被释放
李聚五后来派乡长万云里和张合福带领县大队劝降人员,进据点劝降伪军队长王家泽。
王家泽哭丧着脸说:“八路军欺软怕硬,为什么不先去打张保屯、不先去打聂胡子,却偏偏先打我们?”
劝降代表讲明了八路军对待俘虏的政策和抗日形势,指出鬼子的末日就要到了,顽固到底没有出路。王家泽无奈投降,表白寺伪据点被围两天半后拔除。
“投降的伪军多数转变思想认识,愿意跟着我们打鬼子的加入八路军,其余的被释放回家。”张京成说。
其实,伪军跟日本人混饭吃,在张京成看来,“也很难混”。他说,日本人作战不要伤兵,只要是负了伤、走不动的,他们就把汽油淋到伤兵身上,点燃了烧死。
即使是王家泽这样的伪军队长,长期遭受日军高压政策,也有些忍无可忍,这让共产党得以在伪军内部进行思想渗透。仅1943年下半年,八路军在德州区域内就瓦解伪军6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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