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哆嗦
马拉松式伊核问题谈判冲向终点
2015年07月11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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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6月30日,到7月7日,再到7月10日,为了能达成一份全面最终协议,伊朗与伊核问题六国(美国、英国、法国、俄罗斯、中国和德国)的谈判依旧未能摆脱拖延症的困扰。好在,终点线就在眼前,各方只需再咬咬牙,或许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伊核问题。
  正在维也纳举行的这次终极谈判,可以说是伊核问题爆发12年来,相关各方之间各种形式谈判的一个缩影。一次次复发的拖延症,将伊核问题谈判硬生生地谈成了一场马拉松,而伊核谈判之所以能在近两年获得提速并接近终点,实乃天时地利人和之功。

  □撰稿 本报记者 赵恩霆     

为何谈判久拖不决?
  2003年2月,伊朗宣布发现并提炼出铀后,其核计划立即遭到美国的严重质疑,并引起国际社会的极大关注,伊核问题自此浮出水面。此后,伊朗的核能力不断提升,离心机和核设施的数量不断增加,外界担心伊朗已经具备了数月内造出核武器的能力。
  从伊核问题爆发,到2013年11月伊朗与伊核问题六国达成一份被称为“历史性突破”、为期6个月的初步协议,10年间,伊朗先是与英法德三国就核问题进行谈判,在2008年7月之后,又开始与伊核问题六国进行了数轮谈判,其间,伊朗还在与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进行着谈判。只是,谈判一直没有实质性成果可言。
  究其原因,一来,天时不合。
  从时间点上看,伊朗核问题的爆发与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相差仅1个月。彼时,美国已经因“9·11”事件而发动了阿富汗战争。美国当时的全球战略就是反恐,以武力这种传统方式打击恐怖主义这一非传统安全威胁。
  早在2002年,伊朗“有幸”与伊拉克、朝鲜一道登上了美国的“邪恶轴心”榜单,被指暗地里支持恐怖主义势力,威胁世界和平。其中,被指存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伊拉克萨达姆政权被美国大兵推翻了,而伊朗和朝鲜这两个事实上掌握着核技术的国家自然成了美国的眼中钉。
  美国在这样一种战略的主导下,以及对伊朗的“邪恶”定位,很难想象美伊两国能够谈出个所以然来。退一步讲,双方愿意坐下来谈,避免问题朝着武力解决的方向恶化,这本身就算作一个成果。
  二来,伊核问题的前十年,地利也不利于谈判获得进展。
  2011年之前的中东,地缘政治和教派格局较为稳定,伊朗、沙特、埃及等地区大国政局稳定,沙特与埃及这两个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传统盟友地位稳固,成为维护美国中东战略的左膀右臂。另外,逊尼派的萨达姆政权被推翻后,在美国的扶植下,该国什叶派掌权,随后两伊关系开始转暖,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中东什叶派阵营的实力有所壮大。但总体上,以伊朗为首,加上叙利亚和黎巴嫩真主党的什叶派阵营,和以沙特为首的海湾逊尼派阵营始终保持着势均力敌的态势。
  这种稳定的地区局势,削弱了美国加快推进伊核问题解决的积极性,借助严厉制裁拖垮伊朗伊斯兰政权的策略反倒占了上风,这一拖也连带着将伊核谈判拖入了沼泽。
  三来,美伊两国在伊核谈判期间,均经历了两位总统执政时期,领导人的因素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为谈判的掣肘。
  2009年之前,一手勾勒出全球反恐大战略的小布什主政美国。虽然在他任内,美国发出过对伊朗的军事威胁,但并未付诸行动。反观伊朗,2005年6月,内贾德当选伊朗总统,并于2009年获得连任。伊朗核能力的不断提升,也正是在内贾德执政的这8年间发生。当时伊朗国内保守派压力强大,内贾德身为其代表,在8年任期中始终奉行强硬政策,坚持伊朗核权利只能进不能退。如此,也就难怪伊核谈判谈而不决了。
为何此时最后冲刺?
  时间进入2013年后,伊核谈判出现明显转机,预示着一个质变的过程正在发生。
  2013年11月20日,伊核问题六国与伊朗在瑞士日内瓦开始新一轮对话,会期原定3天,随后又加时至24日,双方达成一份初步协议,在6个月的时间里建立互信,以敲定最终的长期协议。伊朗和美国都对这份协议予以高度评价,称之为“历史性突破”和“重要的一步”。
  此后,伊朗与伊核问题六国的谈判先是未能在2014年7月20日规定时限内谈拢,进而又延期到当年11月,之后又再度将达成协议的期限推迟到2015年3月31日。最终,双方在加时2天后,于4月2日达成了一份框架协议。伊朗外长扎里夫说,框架协议意味着向最终解决伊核问题迈出“重大一步”,美国国务卿克里表示,框架协议为达成最终解决方案“打下坚实基础”。
  各方的乐观与谈判的胶着并行不悖,直到6月30日最后期限,有关解除制裁、解除武器禁运等关键细节尚待敲定,谈判又延期到7月7日,后又二度加时至7月10日。伊朗副外长阿拉格希透露,伊核问题全面协议的主要文本、多个技术附件“已完成了96%”。
  显然,这场历时十余年的马拉松式谈判正进入最后冲刺时刻。
  2013年伊始,奥巴马开始了他的第二个总统任期。与此同时,与他打了4年交道的伊朗总统内贾德下台,温和派的鲁哈尼在这一年6月当选伊朗总统。奥巴马发现,经常面带微笑的鲁哈尼与他的前任风格截然不同,是一位靠谱的合作伙伴。而鲁哈尼也的确抱有改善对美关系的想法。
  就这样,借着2013年9月纽约联合国大会的机会,鲁哈尼登陆美国,虽然没有与奥巴马会面,但在他结束行程前往纽约机场的途中接到了奥巴马的电话,通话虽短但气氛融洽,宾主互致问候,美伊缓和的大门开了一道缝。对奥巴马来说,能与伊朗这个宿敌像古巴一样握手言和,必然成为他总统任期的一段佳话。而鲁哈尼对美政策的调整,也得到了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认可。
  伊朗从上到下一改此前8年的强硬,转而对美示好,除了领导人更迭这一人和因素之外,更重要的是,美伊两国所面临的战略环境和地缘政治均在这两年里发生了巨变,是为天时和地利的转圜。
  从战略层面而言,奥巴马政府上台后,就开始对小布什时期的全球反恐战略作出调整,在第二任期更是积极推进亚太再平衡战略,这一战略的主要表现就是美国军力从伊拉克、阿富汗甚至欧洲抽身,转而部署到亚太地区。此举的结果就是以往因美军存在而保持稳定假象的中东,出现了安全真空。与此同时,美国在处理全球事务中开始显现出力不从心,着力再平衡的同时,奥巴马需要改善与类似伊朗这样宿敌的关系。
  而美国以及国际社会多年来的严厉制裁,使得鲁哈尼接手的伊朗经济面临崩盘的危险。鲁哈尼曾直言:“伊朗的离心机要运转,经济也要运转。”为了不使经济困境引发的社会矛盾危及伊斯兰政权,伊朗也必须在伊核谈判上做出调整。
  另外,肇始于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使中东陷入新一轮动荡之中。以往的“中东稳定器”埃及政局混乱,且对美关系不再热络,沙特等美国在海湾地区的盟友虽然挺过了动荡,但却不得不时刻提防国内潜在的不安因素。叙利亚危机、也门乱局之中,什叶派与逊尼派的教派冲突因素时隐时现,其背后是伊朗和沙特两个地区大国新的角力。
  中东乱套的最大恶果是“伊斯兰国”的迅速崛起和壮大,而美国牵头的国际联军在打击“伊斯兰国”上效果有限。同时,叙利亚危机的解决、伊拉克国内局势的稳定,美国都需要伊朗这一地区大国的配合。从当前的中东地缘政治关系来看,承认伊朗在中东的地位并与之合作,更符合美国现阶段的中东政策和利益,哪怕沙特、以色列等传统盟友极力反对。
  伊核谈判久拖不决,乃是那10年里“天、地、人”的因素综合使然,而这两年谈判突飞猛进,亦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等多种因素合力的结果。正如美国国务卿克里7月9日说的那样,一些棘手问题仍未得到解决,各方将继续谈判,但谈判不会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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