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取不到钱,乔治·查兹法提亚迪斯坐在银行门外痛哭。
希腊的普通民众,正在这场国家债务危机中饱受折磨。老年人取不出养老金,年轻人看不到希望。无论希腊和债权人达成什么样的协议,都意味着前路艰难。
本报记者 张文 编译
不忍看到国家现在的样子
受债务危机影响,希腊自6月29日开始实施资本管制。为了避免挤兑潮,所有的银行都被关闭。希腊人可以到自动取款机取钱,上限是60欧元。
这导致自动取款机前面排起了长龙,一些取款机的钱很快被取光。另一个麻烦是,很多上了年纪的希腊人根本没有银行卡。
7月1日,希腊允许部分银行分行开放3天。没有银行卡的退休人员可以在这期间领取退休金,上限是120欧元(约合人民币827元)。
3日,在希腊第二大城市塞萨洛尼基,77岁的退休老人乔治·查兹法提亚迪斯打算为妻子取120欧元的退休金。他跑了三家银行,都没有领到钱。在第四家银行,查兹法提亚迪斯依然被告知不能取钱。筋疲力尽的他崩溃地坐到银行前面的地上,失声痛哭起来。这个画面,被摄影记者捕捉下来,成为普通人饱受国家债务危机之苦的一个缩影。
“我看到我的同胞为几分钱乞讨,我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人自杀,我是一个敏感的人,我实在无法承受我的国家变成了这个样子。”查兹法提亚迪斯说,和自己的私人问题相比,国家目前不幸的状况更让他痛苦。
资本管制对这个国家的社会和经济产生了广泛的影响。除了取款受限之外,希腊人也不能在没有政府许可的情况下往国外汇款。这个政策意在防止大规模资金外逃,但是许多负面影响也开始显现。本土企业主现在没法向国外汇款来支付进口费用,而希腊一半以上的进口货物是食品和原材料。在医院和药店,进口药品出现短缺。年轻人发现,在苹果音乐软件iTunes上买首歌的功能现在不能用了。那些需要转账到国外的互联网服务已经暂停,贝宝(全球最大的在线支付平台)和云储存服务不能正常运行,一些科技公司的经营开始出现问题。就算身在国外也不能幸免,一对在美国纽约度蜜月的希腊夫妻取不出钱来,只得靠一名记者和希腊教会的帮助。
到希腊旅游的游客尽管不用受取款限制,但关门的银行和资金不足的取款机始终不方便。希腊的旅游业是其经济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也提供了大量就业机会,任何对于旅游业的伤害,都将引发巨大震动。
这就是查兹法提亚迪斯的祖国现在的处境。
热心人士纷纷捐款
查兹法提亚迪斯的照片在全世界广为流传,远在澳大利亚悉尼的詹姆士·寇福斯也看了它。寇福斯发现,这名老人是他已故父亲的儿时好友,他俩小时候同在希腊的一个村庄上学。
“看到这些照片,我真的被震撼到了,我很难过。”寇福斯说,一开始,自己并没有认出这位老人是父亲的老友,居住在希腊的母亲看到这个故事时,认出了查兹法提亚迪斯。
身为悉尼一家金融公司CEO的寇福斯决定做点什么。“我在悉尼过着相对舒适的生活,看到有人一生都在辛苦工作,却没有办法拿到养老金来养活妻子和家人,这不对。”
寇福斯在脸谱网上发起了找人行动。他说,他将为老人支付一年的养老金,每周250欧元,“我永远不会让一个以勤奋工作而自豪的希腊同胞饿肚子!”
他决定近日飞往希腊,和查兹法提亚迪斯会面。寇福斯还打算动用一些父亲留给他的遗产来帮助老人,他说,这也是父亲会希望他做的。
自从发出寻人帖后,寇福斯已经收到了大概四五千欧元的捐款,这些热心人士也希望帮助查兹法提亚迪斯。“我们都是平凡人,有些时候我们被打动了,就会不假思索地做了一些事——这就是我看到这件事时的反应。”寇福斯说。
灾难,还是慢性自杀
然而,其他人或许就没有查兹法提亚迪斯这么幸运了。希腊目前领取养老金的人数有260万。在2008年金融危机以后,他们已经在紧缩政策下过了好几年艰难的日子,每个月的养老金从2009年的1350欧元降到了今年的833欧元。同时,退休人员还可能要资助家里的年轻一代,因为希腊失业率已经上升到了25%。
希腊政府决定延长银行关门期限,以及每日60欧元自动取款机提款限额,直至7月13日。“如果银行不开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71岁的退休人员瓦斯利基说,“上周我领了120欧元,只够买食物。我没有银行卡,对技术不熟,也不大看新闻,如果银行一直关门怎么办?我没有子女,也没有近亲来赡养我。”
在查兹法提亚迪斯看来,“欧洲和希腊犯了错,我们必须找出一个解决办法。”对于国际债权人“改革换资金”协议的草案,他的同胞在5日的全民公决中投了反对票。7日,欧元区国家在比利时布鲁塞尔举行特别峰会,但国际债权人和希腊未能达成一致。最后的期限定在12日。如果双方届时仍达不成协议,希腊可能面临退出欧元区的严重后果。
“谁知道将会发生什么?”32岁的商店助理卡特琳娜说,“如果我们离开了,这将是场灾难。如果我们留在欧元区,在这么可怕的情况下,这是慢性自杀。”“我认为这场争论没有意义了,”她说,“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靠举债维持高福利的日子不可持续,搞单一货币机制的路途也并不平坦。不管是灾难还是困难,希腊人总要做出选择。无论结果是什么,都意味着前路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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