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少市民还是喜欢在王府池子戏水。 本报记者 周青先 摄
口述人:唐景椿,文史专家,济南市地名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
李金莲,张氏家族第十七代孙媳
采访整理:本报见习记者 范佳
古时的濯缨泉很大,可荡舟放鸭
唐景椿:据史料和张氏族谱记载,500多年前,张家先祖随德王朱见潾来到济南,因其文韬武略,贵为“大明德王驾前带刀指挥”。
清道光年间《济南府志》记载,“濯缨泉称湖,前在德王宫内,今在院署西墙外百步,俗称王府池。”古时的濯缨泉是很大的,清嘉庆诗人孔昭虔《明湖棹歌词》道:“水西桥外濯缨泉,日暖清秋放鸭天。薄暮采莲人不见,清风吹转渡头船。”由此可知,这濯缨泉里既可荡舟放鸭,又可植莲,可谓景色秀丽、气象万千。
清朝初,明朝时的德王府包括濯缨泉的“西苑”废为民宅,加上泉池边土山多被夷为平地,建起一些民居,使得泉池面积不断缩小,终成现在长30米、宽19米,石砌池岸的一方泉池。张氏家族第九代张国泰购置了南至王府池子中心、北至起凤桥8号、西以河中心为界、向东直到魏家胡同为张氏家族的宅基地,前后共建房百余间。
张家曾有15代人在明、清时为官。历史上的张家大院东有“龙”(腾蛟泉)西有“凤”(起凤桥),南北有庙(府文庙、关帝庙),是一处占尽风流、人杰地灵的宝地。
如今的张家大院占地两亩多,居住着张家第17代到21代的嫡孙。居住在王府池正北中院的,是张氏辈分最长的第17代张汝琢和夫人李金莲。
《老残游记》里描述的“家家泉水,户户垂杨”,如今最典型的代表就是位于王府池子北畔的张家大院了。
李金莲:当时,先祖跟着德王住在德王府(珍珠泉大院)里,张家大院所在的地方曾经是德王府的西苑。王府池子曾经是洗刷马匹和武器的地方。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居民每天定时取水
李金莲:我是这个家族的第17代孙媳,在这里住了30多年,见证了王府池子、张家大院几十年的历史变迁。回想旧日时光,虽然物质不够丰富,但泉边的生活着实令人怀念。
从前的王府池子就是一汪大湾,是土岸泥路,直到1986年左右才开始安上护栏,逐渐修葺得越来越规整。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王府池子可是大家赖以生存的港湾,由于整个社区没有公共排污设施,所以王府池子既提供了生活用水,又是污水排泄的渠道。
大家默契地约定好,每天早晨5点到上午9点是打水时间,不允许向河中倾倒脏物,这时会在泉池的显眼处插上小红旗给予提示。街坊邻里都特别自觉,自然而然地遵守着约定。待打水时间一过,便可以在池边洗菜、洗衣、刷碗了。迎风飘扬的小红旗,伴着淙淙流淌的池水,成为我记忆中挥不去的别样景致。
除了飘扬的小红旗,每家门口都伸出一条小石板拼成的小路,因为那时候是泥巴地,自己铺条石头路,下雨就不会往家带泥了。
昔日的王府池子是孩子们游戏的天堂
李金莲:昔日的王府池子也是孩子们的游戏天堂。这个宅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在里面畅游过,大的带小的,不知不觉就会游了。儿子小时候,我曾经为他买了一条充气船,初夏的午后,把船放进池子,把孩子扔进船里,玩去吧!
即使没有船,找块大门板,孩子在上面趴着,也能玩上半天。从我们南屋的后面不到两米的距离,就渐渐能踩到水了。用脚把门板往水中央一推,门板就浮了起来,孩子们在水中一圈圈地游来游去。
在水里玩累了,孩子们就在岸边歇一会儿,随手捡起石块,扔到水中打水漂,练好后可是要和其他孩子比赛的。
唐景椿:那时候,在泉池东边、北边,从泉底下紫泥中长出的“蚱草”下藏着鱼虾,泥岸边有螃蟹。有些孩子在泉池玩得不过瘾,便从池子西南角泉眼涌水处,顺着西边泉畔连堵加诳抓鱼捞虾,有时会一直向北,过起凤桥沿小溪向北,玩到尽兴。
夏天,孩子们拿着脸盆,贴着岸边,一下子扣下去再提起来,满满一盆鱼虾,看着真令人欢喜。到了冬天,有时还有从大明湖飞来的水鸭子和水鸟在此觅食,别有一番生趣。
张氏家族百余人每年都会泉边祭祖
李金莲: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一直到1999年,政府保泉护泉对池水进行回灌之前,王府池子每年都有一段荒水期。到了5月份,天渐渐热起来,就能看到水位每隔几天下去一截儿。
待到炎热的7月,蒸发量大,取水的人又多,池中只有很少的水了,天气最热时甚至干成一个大坑。小孩子可以在里面踢球,行人经过时可以直接在池中走不用绕道。一直到10月份,水位才慢慢上升,到了春节丰水期,又是满满一池水了。
对于我们这些泉水边的老住户,泉水就是生活之源,整个老城区,生活、吃水都靠泉水。我们的心时常揪着,如果泉水没了可怎么办?
在王府池畔的百年老院中,张氏家族延续至今有百十口人,一度有好几百人。每年,这里都会举行家族聚会,中秋佳节还会举行祭祖活动,感恩祖先在泉边落户的选择与智慧。
我“90后”的儿子留学归来,已经成家立业。我们让他在老宅不远处的西更道上安了家,就是不想让张家的年轻人离开这片老城,要将穿越几百年的对于泉水的深情与依恋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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