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2015年09月23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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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之敬 
  我出生在鲁西北靠近卫运河畔的一个村镇,这里地属华北大平原。那一望无际的宽广而平坦的土地,任你寻觅几十里路也难找到一块石头,而这里到处生长着绿油油的庄稼,还有那模糊不清的一片片树林,一座座的村庄。
  在我刚刚懂事的时候,正逢“鬼子”侵略华北,那真是灾难深重的岁月,“鬼子”的飞机就像黑老鸹一样天天在头顶上飞,时而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时而又变成震耳欲聋的巨响。老百姓人心惶惶,每个人的心中都纠着一个大疙瘩。为了躲避“鬼子”的屠杀,娘抱着我今儿躲到西庄,明儿逃到东庄,白天就只好藏在庄稼地里。
  记得有一年夏天中午,日头像一盆火挂在天上,无情地烧烤着大地。村里一些人听说“鬼子”要来扫荡,就都隐蔽在村西南一片红高粱地里,日头晒得大伙热汗顺着脑门子往下直淌,娘热得几乎晕倒在地,我口渴的喉咙里直冒烟。哥哥跑到一片棒子地里掰了几棵甜秫秸回来,剥了递给我,我接过来咀嚼着,吮吸着,真是又甜又解渴,高粱地里闷热不堪,大伙还是忍耐着一直熬到天黑了,到了该掌灯的时辰,也未见“鬼子”的影子,可是大伙谁也不敢回家。
  我家在棒子地里挖了个地窖子,全家人都钻到那黑洞洞的地窖子里过夜。傍晚我饿得难受,哥哥从山芋地里拔了些山芋来,在地窖旁边扒了条地沟,拔些柴火给我烧山芋吃。吃罢,娘把我抱到地窖里,哄我睡下。夜深了,风吹得周围的高粱叶呼啦啦直响,把我从乱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一看,那灯光如豆的地窖里,两个哥哥横七竖八地正躺在棒子秸上酣睡。灯光不时晃动着,啪啦作响。娘坐在柴火上叹息着,心里难受得像压着一块铅。忽然,大路上由远而近地传来了一阵阵急切的马蹄声,“鬼子”真来扫荡了,这可怕的声响吓得我想放声大哭。娘急忙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声说:“小三,你可别哭,别叫鬼子听见了,不然咱就没命了……”我强忍着,抽搐了几下,没有哭出声来,娘屏息凝神地静听着。
  从村西头那“汪汪汪”的狗叫声,断定“鬼子”已经进村了。过了半个时辰,狗吠声、马蹄声消失了,娘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娘仍然不敢合一合眼。她放下我就这么一直坐到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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