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的回忆
2015年10月30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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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头峪社区 姚蒙恩
光阴似箭,仿佛是瞬息之间闪过了50年。中秋佳节来临,市场又现月饼“大战”——京、津、沪、广各式月饼云集商场竞售,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抚今追昔,感慨万千,不禁忆起50年前那个令人刻骨铭心的中秋之夜……
1961年8月,我们一行五人,作为首批内燃机车专业毕业生,告别故乡亲人,踏上北去的列车,远赴哈尔滨铁路局——国家计划优先发展内然机车的地区。我们是肩背“菜窝窝”(用苞米面、地瓜面、野菜制成)启程的,由于是两天的路程,为防窝窝头霉变,我们在行李架上铺开纸,把窝窝头整齐地摆开,边吃边晾……现在想来,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拍张照片留为佐证。
十分幸运的是,我们五人全部落户绥化铁路机务段。黑龙江盛产大豆、高梁,而作为松花江平原“粮仓”的绥化,正值秋收季节,我们在师傅带领下,利用周未到收割过的地里“溜”黄豆,只一天竟有三四斤的“收获”。对我们这些来自山东灾区,唯有患“浮肿”病才能得到少量黄豆供应的人来说,真是偏得,每人都有饭盒蒸煮,饱餐个够,足补几年之亏欠。
然而,大豆却取代不了月饼。随着中秋和国庆佳节的逼近,节日供应已经公布,每人半斤月饼,凭票由各单位统一分发。我们找到段办公室专负责单身户口、粮票、副食票分发的“老王头”——一位满险皱纹,两颊深陷,瞪着一对鼠眼的老头,他回答很干脆:“你们的户口尚未办妥,无节日供应!”这下可急坏了我们,五人一商量,徒步走了近6里的路程,找到了市公安局户籍科、粮食局,问个究竟。得到的回答是,户口已落下；副食供应已经由机务段领去；身边的师傅关切地说:“小伙子,你们初来乍到,别太较真,那老头早自己留下啦,他是头头的亲戚,哪能有你们的份儿?自己去商店买点高价的吧!”可怜我们几位远离家乡的学子,出校后第一个节日,面临的竟是如此冷遇。
中秋的夜晚,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挂天空,把大地照得分外明亮。我们同窗四年的兄弟,尽管在班级时,还不是同组、同舍的“近亲”,但在远居他乡的今天,已经是形影不离、同甘共苦的挚友了。几人都没有吃晚饭,下班后一齐踏着月光沿着通向火车站的大道东行,走进商店。凭票供应的月饼、糕点,不能问津,高过原物3倍的议价品又是我们所力不能及,只好悻悻而出。按照国珉的提议,我们奔向候车室旅客小卖部,或许能有价廉不用票证的月饼。事实虽令人失望,但国珉意外地发现,这里在卖一种用甜菜缨子(类似萝卜缨子,有甜味)同白面做成的烧饼,不用粮票,每位旅客可购买两个。我们用已过期的免票,在售货员眼前虚晃一下,竟然每人买得两个。家乡是江苏的王银生急忙尝一口,操着“南国”普通话高兴地喊出了声:“还挺甜哪!可以代替月饼噢!”真是万幸,中秋之夜,我们终于能够吃上“月饼”。每人的脸上都绽出了微笑。
我们没有去参加铁路俱乐部的舞会,五个人漫步在月光下。脚下的黑土地坑坑洼洼,一脚浅一脚深,偶而有一二辆汽车从身边掠过,掀起一阵灰尘。周围异常静谧,大概市民们都在自家过团圆节了,除了秋风吹得道旁的杨树叶儿发出的沙沙声外,就只有我们品“月饼”和说话声了。闵庆福自言自语道:“现在咱们山东老家虽然也计划供应,总不至于吃不上月饼吧?我老爸老妈或许正在开窗望月,想咱们哪!”
“明年中秋节前,我一定邮钱给家里,让我儿子能多吃点月饼……”家在青岛市郊农村,已经有妻儿的王新孔感叹地说。“什么时候能敞开供应,不用票证就好啦!”我默默地在想,一面慢慢咀嚼着这含甜菜缨子的“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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