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福立交桥下,没有等到活的农民工凑在一起打牌,其中不少人年龄已经不小。左一是刘其军,他今年62岁了,他旁边站着的老黄也有60岁了。 本报记者 孟燕 摄
本报记者 孟燕 张玉岩
“闲着也没人发钱”
二环西路高架桥和全福立交桥是济南两个较大的自发形成的劳务市场。天还没亮,从德州齐河、济阳、历城等地赶来的数千农民工,让这两个地方像菜市场一样热闹。这些农民工裹着破棉袄,背着装着工具的大袋子,蹲在路边等活或者在人群中穿梭。他们年龄最大的近70岁,而最小的不到20岁,50岁以上的占到了三分之一。一看到“招工的”,他们一哄而上,争抢着跟去。
又是一天,62岁的刘其军在全福立交桥下没有等到活。虽然看起来还挺健硕,但是满头白发再加上“62岁”这个年龄,让他有些尴尬。“年龄大了,人家不待见了,抢活抢不过年轻的,干活也不利索了。”中午喝了点小酒,为了打发时间,他和等活的其他人打起扑克来。
刘其军已经干了20多年,他没有技术,只能做些搬砖、和泥、打扫卫生等最苦最累的活。如果抢到了工地上搬砖的活,一天有100块钱,不过他的体力有些不支了,来回几趟便会气喘吁吁。他家里种了30亩地,每到农闲时节,他都出来干活,“闲着可没人发钱,挣一点是一点”。
靠着这些收入,刘其军养活了一家7口人,他有一儿一女,儿子结婚了还有两个孙子。“今年粮食太便宜了,去年玉米一块多,今年才七八毛,挣不着钱。”刘其军嘴里念叨着。“工地上来要人的少了,一个月好了能干个七八天。”
城市建设日新月异,在济南大大小小的工地上,像刘其军一样年龄在50岁以上的高龄农民工并不少见。在高新区一处建筑工地,50岁以上农民工占到了35%左右。“建筑活苦,年轻人不愿意干,他们能吃苦,但动作慢,有时候我们也怕出麻烦。”包工头说。
50岁以上环卫工占七成多
清晨5点半,泺源大街路口,52岁的彭广娥把树叶扫成一堆,拿着编织袋装起来。起风了,她只能重新拿起扫帚,再扫一遍,这个季节,是她最忙最累的时候。
她的老伴王广路也是环卫工,今年54岁了。8年前,他们一起到了济南,“之前在村里干农活,扫马路这样的活干起来觉得挺轻松,不觉得累。”当时一天9个小时的工作,对她根本不算事儿。
不过,现在她觉得力不从心了。“回家累得腿疼,晚上都得泡泡脚。”即使是回到环卫工公寓,彭广娥也没办法休息,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忙忙活活又得半天。
什么时候能“退休”?彭广娥摇了摇头,“只要能拿得动扫帚,就一直干下去。干不动了,人家就不用我们了。”她说,大家都不愿意放弃这份工作,好歹每月都有工资,回家种地已经没有体力,闲在家里就没收入。“我有俩儿子,买房、结婚样样都得花钱,压力可是不小。”
根据统计,济南市现有8200名环卫工,老龄化突出。在天桥区1800多名环卫工中,六成年龄在50岁以上,“其中60岁以上的能占到35%,仅65岁以上就能占15%。”天桥区环境卫生管护服务中心工作人员说。而在历城区环卫工中,“60岁以上的占17%左右,50岁到60岁之间的约占55.5%,50岁以下的仅占27.6%。”历城区环境卫生管理局环卫科副科长孙长玉说。
平常生了小病,都不太敢去看
不得不承认,当年那些扛着大包小包进城,活跃在城市建设各个领域,似乎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的农民工老了。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09年全国50岁以上农民工占12.2%；2010年占12.9%；2011年占14.3%；2012年占15.1%；2013年占15.2%。2014年全国农民工有27395万,50岁以上农民工占17.1%,达4684万,比前一年多了近600万。
50岁以上农民工占比与总量连年冲高,且从业以制造业、建筑业和服务业为主,其中尤以建筑业为主。40岁以下农民工所占比重继续下降,由2010年的65.9%下降到2014年的56.5%,农民工平均年龄也由35.5岁上升到38.3岁。
对于这些“老了”的农民工,他们最担心的是“长病”,这可能给一个家庭带来致命的打击。因为长时间拿扫帚,彭广娥的手指血液循环不畅,右手食指关节总是肿大。她抱怨,前一段时间比较严重,拿了一些药吃了,倒是好了很多。“去年老伴因为拉肚子,做过一次手术,有两三个月没有工作,真是挺难的。”
刘其军说,他在老家参加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不过住院时才有用,给报销。”如果生了小病,他不太舍得去治,去镇上的小诊所拿点药,实在厉害了才去挂个吊瓶。“有养老保险,我们一年交300块钱,60岁以后每个月能拿90块钱。”刘其军说,他刚吃上养老金,不过一个月90块钱连给小孙子买点什么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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