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父亲
2015年12月10日 来源:
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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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慧铭
父亲喜欢喝酒,这是他唯一的爱好。一天不吃饭行,一天不喝酒父亲做不到。
其实平时父亲喝酒也简单,每天午、晚两顿饭时,就着一捧花生米或几根自家腌的萝卜条,就能喝上小半斤老白干。等他喝完酒,我们也吃完饭了,他就会把剩下的饭菜一齐收拾下肚。
父亲更喜欢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喝酒,三五个人,几斤白酒,也不需要什么好的下酒菜,几碟炒青菜,再加一盘卤猪头肉就足矣。开始还是自斟自饮,各喝各的,并不客套。等酒酣后,便你推我让起来,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喝到兴头上,还会大喊着划拳行令,耍着酒疯,互相调侃打趣,往往说着说着就有人仰头笑着,有人流了泪。有时他们也会吹着牛,把芝麻说成西瓜,把鸡窝说成高楼,临了还要把酒杯翻个底朝天,以示喝得干净痛快。
父亲喝起酒来就如他的为人一样豪气干云,酒量也大,用二两半的杯子,三杯五十多度的二锅头连续很爽快地落下肚去,也丝毫不显醉意。或许正是这样,三邻五舍、亲朋好友的,不论哪家要操办红白喜事还是平时家里来了客人,都会喊父亲过去陪酒。父亲虽没有多少文化,但襟怀坦荡,所以无论是穷亲还是尊客,父亲都会不卑不亢地陪他们喝好,让他们满意而归,许多人也因此与父亲成了一见如故的朋友。
因为父亲的醉酒,以前母亲也和父亲唠叨过、吵过,我有时也厌烦地劝他以后少喝点,父亲总是嘿嘿一笑,说,一辈子就这点爱好了,改不了了。又说,喝酒不喝醉,不如不喝。
现在母亲有个习惯,每次父亲出去喝酒,即使再晚回家,她也会等在那里,直到等父亲回来后,帮他收拾一番,才会睡下。
我带回去的那些酒父亲是不舍得自己喝的,他会一箱箱地藏到炕洞下,等家里来了客人或朋友,就会随手摸出一瓶,炫耀着对人家说到:“儿子上次回家捎的,听说不便宜,咱今天尝尝这个。”然后给每人倒上一杯,抿在嘴里品品,又说:“好酒味就是正,只是有点柔。”
父亲老了,酒量已大不如以前,但还是一天两顿小酌的。在一次回老家时,我忽然就发现父亲的腰身已经不再挺拔,独饮时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里竟有了些许的孤独。
现在父亲确实很少再醉酒了,有一次我问他,喝了一辈子是不是也喝够了。父亲说,以前因为喝醉酒,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妈为我担了不少心,现在你爷爷奶奶不在了,你妈也六十多岁了,就让她少担点心吧。我听完他的话,竟有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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