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
□张军霞
踏入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巷时,他的心情很复杂。毕竟,离开这座城市已经快二十年了,还是那条街,还是那些老房子,在旁边活蹦乱跳的儿子,却时刻提醒着,他早已不再是那时的他了。
他犹豫着伸出手,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屋里传出浓浓的中药味,她正靠在沙发上翻一本书,看到他,满脸都是惊讶,站起来,声音颤抖着说:“怎么会是你?”
他笑笑:“去亲戚家办事,路过,顺便来看看。”她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没怎么变,真好。我却老了……”说着,她把手伸到茶几下面,拿出一碟点心,招呼孩子说:“孩子长得可真像你……”
接着,她忽然轻声问:“你好吗?”
他知道她过得不好。分手之后,他曾发誓永远不再见她。毕竟,当年她的父母那样逼着他离开,闹得满城风雨,对他实在是严重的伤害。可是,他还是来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说自己过得不好不坏吗?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起这些年的坎坷经历。当年,他离开之后,再无音讯,她等了两年,终于拗不过父母,将自己嫁了。
谁能想到,结婚没几年,夫妻双双下岗,日子本来就过得拮据,父母又先后患重病去世,欠下很多债,唯一留给他们的,只有这套50平方米的房子。好不容易熬到儿子上中学了,原本成绩不错的他,却开始沉溺于网络游戏,想尽了办法也没用,自己被气坏了身体,天天喝中药调理。至于她的他,心地倒不坏,就是心胸狭窄,家里大小事情全靠她撑着……
说着,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他急忙拿了一张纸巾,下意识地想为她擦眼泪,忽然又感觉不对,手停留在半空,就在这时,她的丈夫推门而进……
他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将纸巾贴到自己的鼻子上,掩饰地说:“感冒了,真不好意思。”
她向丈夫介绍他,说是从前的老同学。
丈夫的语气很热情,神情却有几分狐疑。
他借口天色晚了,急忙告辞出来。
走出小巷,儿子问他:“爸,我知道你没有感冒呀。为什么要撒谎?”
他叹了口气说:“你还小,不懂。”
儿子摇了摇头说:“阿姨哭了,你本来是想安慰她的,对不对?”
他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仍然坚持说:“你不懂。”
十二岁的儿子,却意味深长地安慰他说:“其实,我懂,就怕阿姨的丈夫不懂呀。”
他还是不说话。
没想到,儿子又总结了一句:“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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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巷时,他的心情很复杂。毕竟,离开这座城市已经快二十年了,还是那条街,还是那些老房子,在旁边活蹦乱跳的儿子,却时刻提醒着,他早已不再是那时的他了。
他犹豫着伸出手,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屋里传出浓浓的中药味,她正靠在沙发上翻一本书,看到他,满脸都是惊讶,站起来,声音颤抖着说:“怎么会是你?”
他笑笑:“去亲戚家办事,路过,顺便来看看。”她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没怎么变,真好。我却老了……”说着,她把手伸到茶几下面,拿出一碟点心,招呼孩子说:“孩子长得可真像你……”
接着,她忽然轻声问:“你好吗?”
他知道她过得不好。分手之后,他曾发誓永远不再见她。毕竟,当年她的父母那样逼着他离开,闹得满城风雨,对他实在是严重的伤害。可是,他还是来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说自己过得不好不坏吗?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起这些年的坎坷经历。当年,他离开之后,再无音讯,她等了两年,终于拗不过父母,将自己嫁了。
谁能想到,结婚没几年,夫妻双双下岗,日子本来就过得拮据,父母又先后患重病去世,欠下很多债,唯一留给他们的,只有这套50平方米的房子。好不容易熬到儿子上中学了,原本成绩不错的他,却开始沉溺于网络游戏,想尽了办法也没用,自己被气坏了身体,天天喝中药调理。至于她的他,心地倒不坏,就是心胸狭窄,家里大小事情全靠她撑着……
说着,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他急忙拿了一张纸巾,下意识地想为她擦眼泪,忽然又感觉不对,手停留在半空,就在这时,她的丈夫推门而进……
他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将纸巾贴到自己的鼻子上,掩饰地说:“感冒了,真不好意思。”
她向丈夫介绍他,说是从前的老同学。
丈夫的语气很热情,神情却有几分狐疑。
他借口天色晚了,急忙告辞出来。
走出小巷,儿子问他:“爸,我知道你没有感冒呀。为什么要撒谎?”
他叹了口气说:“你还小,不懂。”
儿子摇了摇头说:“阿姨哭了,你本来是想安慰她的,对不对?”
他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仍然坚持说:“你不懂。”
十二岁的儿子,却意味深长地安慰他说:“其实,我懂,就怕阿姨的丈夫不懂呀。”
他还是不说话。
没想到,儿子又总结了一句:“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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