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穿城而过是种什么体验
□黄小意
去到一个城市,我总爱问人家,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河。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市树,河,多半城市也总会有的,只是大小不同。济南城外有黄河,但城内河不壮观。不过,我们城里有泉,别处不能比。
今年夏天去西宁,第一次去,到处乱逛。在城中心突遇大河,精神为之一振。河名湟水,水势滔滔,穿城而过,两岸高楼林立,让一座城市立时有了生机,气象万千起来。
论到城中河,最霸气的还是武汉、重庆,有长江穿城而过,那还了得。不过,比起气象来,武汉地处平原,还是山城重庆略胜一筹。江岸两侧,楼宇、山脉、地上铁、城市立交、长河与落日、朝阳与晨雾……在此风云际会,交头接耳,展现出无限风味。那日,我和朋友约在朝天门码头,本是要互诉一地鸡毛的心事的。可是往那一站,那些心事都被滔滔江水汽笛声声一下子吞没,没了。我们坐上一艘轮渡,去洋人街嘚瑟了半天,吃完辣到心里的火锅,除妖斩魔,心事全无。
如果遇到一条诗意的河,那就是另一番意思。德令哈,一座陌生的西北小城,因海子的诗《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变成了一个文学现场。海子纪念馆就在河边,这条叫巴音河的河流一路从哈尔拜山而来,带着雪山水和沙漠风来到德令哈,过城,向克鲁克湖奔去。我们到时已是大半夜,夜晚的灯照着河水,起伏荡漾,像一首流动的诗。河边公园散落着巨大的诗歌石头,每块石头上都刻着海子的诗。1988年7月25日,海子在这里写下了“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有两个像我们一样在这里流连的旅人,正在一棵树下大声背诵这首诗,“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声音穿过河水,向对岸而去,那里有成排的丁香树,白紫色的花在暗夜里像河水一样闪闪发光。陌生的我们犹如久别重逢。我们沿着河边走了很久,不知那一夜海子如何度过。
有一年去重庆到了磁器口,那里的人摩肩接踵,我迷了路,兜兜转转到一条无人的小街。正迷茫之际,向前一走,低处竟是江边了。嘉陵江江面开阔,江水浩浩荡荡,巨大的货轮正在“突突”前行……我一下子怔在那里,仿佛回到世界之初,江岸无人,河水洪荒,无以名状。我不知所措地与江水相对而立,仿佛不是迷路人,倒像是终于找到来路的顿悟者,人神分离了好半天,才慢慢走回繁华热闹的城中去。是不是海子在德令哈亦有过这种宏大的孤独感,才写出那样的好诗来。
我们喜欢城中之河,是喜欢河的生命力吧。城是静的,河是动的,城是坚硬的,河是柔软的,城是封闭的,河是开阔的……这样一种参差的比照,给了人生无限的回味。
《论语·先进》篇里,孔子让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等几个大弟子说说自己的志向。孔子惟与曾皙的志向相同,“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是论语里我最喜欢的一段了,还专门去曲阜看沂河,那水边现在建有舞雩台。因为有水,一切就都生动起来了,连孔子这至圣先师,也成了一个有趣的老头儿,他的理想也不过是在河边吹个风。
对一座城市来说,拥有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有多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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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一个城市,我总爱问人家,这是什么树,那是什么河。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市树,河,多半城市也总会有的,只是大小不同。济南城外有黄河,但城内河不壮观。不过,我们城里有泉,别处不能比。
今年夏天去西宁,第一次去,到处乱逛。在城中心突遇大河,精神为之一振。河名湟水,水势滔滔,穿城而过,两岸高楼林立,让一座城市立时有了生机,气象万千起来。
论到城中河,最霸气的还是武汉、重庆,有长江穿城而过,那还了得。不过,比起气象来,武汉地处平原,还是山城重庆略胜一筹。江岸两侧,楼宇、山脉、地上铁、城市立交、长河与落日、朝阳与晨雾……在此风云际会,交头接耳,展现出无限风味。那日,我和朋友约在朝天门码头,本是要互诉一地鸡毛的心事的。可是往那一站,那些心事都被滔滔江水汽笛声声一下子吞没,没了。我们坐上一艘轮渡,去洋人街嘚瑟了半天,吃完辣到心里的火锅,除妖斩魔,心事全无。
如果遇到一条诗意的河,那就是另一番意思。德令哈,一座陌生的西北小城,因海子的诗《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变成了一个文学现场。海子纪念馆就在河边,这条叫巴音河的河流一路从哈尔拜山而来,带着雪山水和沙漠风来到德令哈,过城,向克鲁克湖奔去。我们到时已是大半夜,夜晚的灯照着河水,起伏荡漾,像一首流动的诗。河边公园散落着巨大的诗歌石头,每块石头上都刻着海子的诗。1988年7月25日,海子在这里写下了“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有两个像我们一样在这里流连的旅人,正在一棵树下大声背诵这首诗,“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声音穿过河水,向对岸而去,那里有成排的丁香树,白紫色的花在暗夜里像河水一样闪闪发光。陌生的我们犹如久别重逢。我们沿着河边走了很久,不知那一夜海子如何度过。
有一年去重庆到了磁器口,那里的人摩肩接踵,我迷了路,兜兜转转到一条无人的小街。正迷茫之际,向前一走,低处竟是江边了。嘉陵江江面开阔,江水浩浩荡荡,巨大的货轮正在“突突”前行……我一下子怔在那里,仿佛回到世界之初,江岸无人,河水洪荒,无以名状。我不知所措地与江水相对而立,仿佛不是迷路人,倒像是终于找到来路的顿悟者,人神分离了好半天,才慢慢走回繁华热闹的城中去。是不是海子在德令哈亦有过这种宏大的孤独感,才写出那样的好诗来。
我们喜欢城中之河,是喜欢河的生命力吧。城是静的,河是动的,城是坚硬的,河是柔软的,城是封闭的,河是开阔的……这样一种参差的比照,给了人生无限的回味。
《论语·先进》篇里,孔子让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等几个大弟子说说自己的志向。孔子惟与曾皙的志向相同,“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是论语里我最喜欢的一段了,还专门去曲阜看沂河,那水边现在建有舞雩台。因为有水,一切就都生动起来了,连孔子这至圣先师,也成了一个有趣的老头儿,他的理想也不过是在河边吹个风。
对一座城市来说,拥有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有多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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