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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下落是一家人不愿提的话题

  纪凡龙张贴印着母亲照片的寻人启事。
     6年前的夏天,临沂人纪凡龙的母亲走失。连年的寻亲路上,纪凡龙没有盼来好消息。寻亲之外,纪凡龙的儿女在成长,老父亲也要人照料,家庭的重担还要他支撑。转眼又是一年,2019年的春节近在眼前,他的工厂完成了搬迁,等待着他操持。
  文/片 本报记者 邱明  

当着父亲的面
不敢提娘的事儿

  从临沂城西搬到城东,纪凡龙起初是不乐意的。他的食品厂虽然规模不大,几间厂房就能装下,但在那边经营了多年,熟门熟路;厂里的工人大多也住在附近,不愿折腾到城区的另一边。最关键的是,娘就是在那边走丢的。他怕有一天娘自己找了回来,却见不到他。
  娘走丢的头一年,父亲心急如焚,见儿女们一趟趟火急火燎地远赴外地,又无功而返,他坐不住了,时不时自己乘上公交车,到人多的地方就下来找找看。
  逢年过节的家庭聚会上,纪凡龙当着父亲的面不敢提娘的事儿。而他的妻子和儿女,也不愿当着他的面说这事儿。一家人把这个话题压在心里,又心照不宣地忙着这事儿。
  每个年初一,纪凡龙要带着父亲早早回到50公里外的老家,给本家长辈、亲戚拜年。娘走丢后的年份里,这趟探亲之旅常常让他带着沉重出发。多年前,为了照顾老人他把父母从老家接到城区,再返身却弄丢了母亲。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大意,也害怕面对亲属惦记着这件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的隐忍。
  娘走丢后,她的衣物还好好地给保存着。这些衣物,是纪凡龙能找到的关于娘的最直接印记。“就是跟大多数人一样的普通人家,平静如水地过日子,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曾有媒体想让纪凡龙多讲一讲关于娘的故事,特别是那些能打动读者、观众的心酸往事。纪凡龙随口叙述几段过后,想了又想,实在想不起还有哪些更特殊的往事。
看到舍不得扔的电脑
又想起勤俭的娘

  2018年12月29日,本报刊登纪凡龙寻亲故事的当天下午,就有枣庄热心人反馈了一条寻人线索。记者陪同他一同前往枣庄核实时,安慰他要放宽心,有可能在那边找到的是失望。“没事,这几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了,我能承受得了。”纪凡龙苦笑着应答。尽管嘴上说着没事,前行途中他一遍又一遍地查看是否带齐了接人应该带的证件。确认找到的是失望时,本来话就不多的他更加沉默。
  随后的日子里,在纪凡龙为工厂搬迁忙乱时,陆续有更多的热心人和机构传来寻人消息,他们有的详细描述相关线索,有的把疑似纪凡龙母亲的照片或视频发送过来。这些线索又被一一否定。
  不管纪凡龙乐不乐意搬迁,原先厂区那片地已被规划为新的项目区域,他还是得挪地方,在老厂区附近寻找许久没有合适的厂房,搬到城东似乎是唯一合适的出路。从城西到城东,回老家的距离缩短了近20公里,已到54岁年龄的纪凡龙,索性就搬到了离老家更近的地方。
  母亲抚育的印记无时无刻不体现在纪凡龙的处事风格上。一台已经褪色的显像管电脑显示器,在老厂房就闲置多年,这次搬迁他又带到了新厂房。“用也用不上,扔了还不舍得。”纪凡龙看到这台堆在墙角占地方的显示器,摇摇头自嘲地说,小时候过惯了省吃俭用的日子,到现在也还那样。话刚说完,他的思绪仿佛被某件重要的事打断。无疑,他又想起了娘的勤俭,想起了不知在何方的娘。
父亲尽可能不让儿女
看到他的落寞

  新厂房的东侧,有一块半亩左右的空地,那里原本杂草丛生。搬过来之后,纪凡龙的父亲找来锄头,把枯草铲完又翻了一遍地,他打算开春后在这里种些瓜果蔬菜。这位已经78岁的老人,不愿再为妻子走失给儿女增加心理负担,用他最为娴熟的农田手艺打发着时间。
  纪凡龙远在外地的同学和客户则较为直接。他们从媒体上得知纪凡龙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母亲,纷纷发短信或打电话给予安慰。大家的观点一致:既要心怀希望,更要珍惜眼前人。“是啊,父亲都快80岁了,这几年他的心里不比我们好过。”而纪凡龙的儿女中,女儿远嫁上海,儿子正读初三,学业处在紧要阶段。还有他的妻子,操持家务、照顾工厂,里里外外从没清闲过。纪凡龙需要拿出更多的精力让他们有更好的生活保障。
  或许是新厂落成带来的新气象,或许是商海打拼积攒的口碑和人脉起效,纪凡龙新厂刚安置完,就接到纷纷而至的订单。特别是他工厂里的主打产品蜂蜜酒,因为结合了创意包装,更符合年轻消费者的喜好,生产档期已排得满满。他身边的人相信,这份与甜蜜相关的事业,一定能冲淡他找寻母亲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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