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
2019年08月2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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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刘明英
  刘明英,笔名英子,1973年生,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威海市作家协会会员,威海诗歌协会理事,环翠区作家协会理事,文登区作协会员。2006年开始接触网络,进行诗歌写作。作品散见《诗选刊》、《延河》、《山东文学》、《当代小说》、《威海日报》、《威海晚报》等报刊,2014年出版个人诗集《我的城》(中国文联出版社)。
  父亲节的晚上给父亲打电话,父亲已经早早躺进被窝里,他和母亲晚上习惯趴在被窝里看电视,看完电视然后遥控关上翻身就睡。父亲年近七十,但经年累月劳作养成的习惯一刻也不得闲。因为老家开发,地里的活儿不多,所以他白天就骑着他的电动车去园林打短工,说是短工他干的时间也有几年了,风雨无阻一天假也不舍得请,有时候过节回家见不着他,想让他请一天假留在家里,他也不肯。这习惯不知道是不是生产队时期干队长养成的大公无私。和父亲在电话里拉拉呱,说说自己最近的事,父亲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一句劝解安慰我的话,此刻的父亲给我的感觉是温和的。
  小时候我特别怕我父亲,我印象里的父亲一直是严厉的,小时候的我又顽皮一些所以也没少挨父亲的揍。所以如果我在炕上跳来跳去,母亲管不住的时候,只要说一句,你爹回来了。我立刻躺在小枕头上用被子盖住脑袋装睡,以此逃避惩罚。我记得我长这么大父亲唯一抱过我一次就是我生病住院,父亲为了安慰我还给我买了一个塑料小偶人,那是父亲给我的第一个玩具,也是唯一的一个,后来我长大又给了我妹妹,我妹妹长大,玩具就被我妈送人了,现在想想还有些不舍。我现在喜欢保留旧物件和各种玩具,可能跟小时候的缺失有一定的关联。
  父亲是认真仔细的人,也是一个倔强倨傲的人。父亲的东西总是习惯放的规规整整。他的记账本、单据,和自己用的工具都有各自的小抽屉。从我懂事起就记得父亲有个神秘的小铁盒,锁在大衣柜的抽屉里,铁盒里是许多亮闪闪的钢蹦,那是母亲走街串巷卖尖虫(尖螺)攒的,但是对我来说那就像是童话里的百宝箱。我那个时候迷上小人书,买小人书对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是极其奢侈的,父亲和母亲辛苦一年挣的钱还不够养家的,要钱肯定不会给。有一次,我偷偷从抽屉缝隙里伸进小手打开父亲的铁盒子,摸两个五分的钢蹦,然后跑去两里路远的商店里买小人书。买回来也不敢拿回家就躲在草垛缝里看完,然后顺手塞在草垛缝里。有时候放在书包里带回家,如果被母亲发现,母亲问起来,就撒谎说是小伙伴的,母亲不疑有二。我也就这样心怀惶恐,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秘密度过一天又一天,终于到东窗事发,被心细的父亲发现,于是免不了一顿揍,从此再也不敢了,小人书也被我妈引火用了。
  父亲骨子里也是傲气的人,极少求人,但是为我毕业找工作的事也没少求过人,只是奈何我天生不习惯约束,所以总是违背了他的心愿。
  父亲是极其孝顺的人,爷爷奶奶一共养了四个孩子,大伯不在身边,大姑跟大姑父闯关东去了东北,小姑家离我们家也有三十来里路,所以身边也就我爹在。我爷爷属于二等乙级残废军人,脑血栓瘫在炕上好几年,都是我爹我娘伺候着,我奶是极其挑剔的人,虽然时常也有矛盾发生,但是我爹我娘从来也没有提过分家的事,他们就这样东炕、西炕一个屋檐下住着。后来爷爷去世,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也躺在炕上了,赶上父亲出海不在家,于是就全托母亲照料,母亲也吃了不少委屈。父亲不是那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心疼我母亲的时候就是拼命干活,把母亲能干的活儿都干了——烧火、挑水、做饭等等,特别是母亲动完手术的那几年,对母亲照顾的无微不至。父亲做得一手好饭——蒸馒头、包饺子、擀面条都会,所以母亲出门就很少担心父亲会饿着。现在父亲年纪大了,又在园林干活,所以母亲也不太愿意出去了,尽量留在家里伺候父亲。有一次母亲闲聊说到父亲,说给座金山银山都不换,如果真有下辈子她还愿意和父亲在一起。
  我和妹妹长大工作以后,每每往家里打电话,父母都叮嘱着好好工作,家里的事不用惦记。前段时间装修,父亲干活,母亲一个人忙里忙外,也没有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照应。往年割麦子,只要有空我都会回去帮忙收割,这两年有联合收割机,父亲也极少让我回去。今年怕是又回不去,所以给父亲电话,父亲没有丝毫的怨言,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晚年的父亲越来越亲切、温和,终于成为我小时候渴望的样子。
  和父亲聊了很长时间,我也没有说父亲节日快乐,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和父亲说说话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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