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童
靠海有个小渔村,那儿的海鲜新鲜极了,在朋友的推荐下我来到这里一家饭店,那天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和一个男孩。
男孩穿着大大的不属于他身形的衣服,衣服上的破洞大概是贪玩时刮破的,瘦削的脸庞上有着大大的泥渍,唉,看来他回家定是要挨批评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样,回想起我小时候,无忧无虑,就知道傻呵呵地玩,白衣服出去黑衣服回来。一直玩到月亮升起还依依不舍,妈妈不催个三四遍是不会回家的。现在想想那些日子真是美好,所以,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男孩,我竟生出一种羡慕。
酒足饭饱后我望着海发呆,海又黑又沉,像是要吞噬人一般。突然,灯灭了,惊得我回神,原来是隔壁桌小女孩好奇地按下开关。发现是孩子调皮,大人们相视一笑,可爱的小女孩知道自己犯了错,不好意思地躲进妈妈怀里撒娇。
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小渔村又恢复了平静。此时却凭空传来一声怒吼!顺着声音我看见一个男子正在怒骂那个男孩,大概因为他拿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茶杯。我感到一丝诧异,对这么大的孩子没必要这般严苛吧?老板似乎看出我的不解,说那男孩的爸爸不正常,妈妈是个傻子,生下来三个孩子都傻。那男孩只能靠捡剩菜剩饭活着,别的老板见到他定是要打着骂着赶走的,这孩子也只敢来我这儿。
我从包里拿出一袋刚买的糖果,伸手示意男孩过来。他犹豫了一下,快步上前抓起我手中的糖果,我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他便跑了。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像得了宝贝一样,观赏着那些糖果,然后迅速塞进口中。
时间有些晚了,我起身准备离开,男孩迅速跑到我的桌前,拿出塑料袋开始装剩菜,连我吃剩的垃圾也一并装下了。临出饭店前,我回头看见他对我露出一个笑容,嘴里说着听不清的话。
回家路上,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男孩的样子。他的衣服大概不是他的,也没有人为他清洗,更没有人会喊他回家吃饭,犯了错误没有妈妈的怀抱可以撒娇。他就像是在人间的一面镜子,所有人性的恶与善,面对这样一个又傻又弱小的男孩都会展现得淋漓尽致。而他,除了承受没有选择。
我想,天使是不是也会打盹儿?也会疲惫?所以,不是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会得到它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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