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枢
一九五○年初,我调到八连当文书。那时我们所在的城市尚处在军管后期,股匪、敌特、反动道会门活动还很猖獗,部队军管战勤任务十分繁重。我们连就要守卫两个顶顶重要的目标——军械库和市广播电台,还要负责划分地区的夜间巡逻。人手不足,连部的勤杂人员也要到各班执勤。
那时,除了八班别的班我都不愿去,因为那些班长对我们新兵过度关爱:比如只安排我参加晚上8点至10点的巡逻；巡逻时还老是让我排在队伍中间等等,这些都大大地伤害了我的自尊(旁白:不识好歹)。八班是青年班,包括班长也没有超过18岁的。我到八班和那些半大小子在一起感到亲密无间、无拘无束。张千年在这班里年龄最小,才14岁,体格也不太健壮,方圆脸上透着一股稚气。可是他却会在单杠上打大车轮。那时单杠有所谓“三大套”:曲身上、拿大顶、大车轮,难度都很高,普通战士会一套就算高手了。三套都能拿下的全团只有一位,那就是团部的体育参谋,所以我对张千年十分钦佩。
还有第二件事给我印象最深,他告诉我,他弟兄们的名字是按“万、紫、千、红”排序的。我听了感到很不寻常,新颖、脱俗、有创意,决非族中长辈或村塾学究所为。我想象中这人应该是一位乐观豁达、思想进步的达人。可惜对这个名字问题他没有详谈,我也没有细问,以至于多少年后成了“悬疑”。
我在八连待了不到半年就调走了,后来又调离了这个部队。1952年这个步兵师集体转业成了水利建设师,我想张千年一定也随部队开赴治淮工地去了。
1954年,我几经辗转调到了济南青龙山。这是一个大型的国防仓库,团级单位,有着自己的铁路专用线和消防队。一天,我在消防队竟然见到了张千年。惊喜之余他告诉我,因为生病住院,没有随部队转业,出院后分配到这里。由于隔着青龙山,驻地分散,轻易见不着面,到年底听说他复员了,也许是调走了,之后再无他的音讯。
斗转星移,岁月流逝,眼下是2020年,也是我认识张千年第71年。纵观我们的国家,繁荣富强,寓意于“万紫千红”的美好愿望已经实现,正所谓:初心宏愿达成时,又岂在兄万弟千；更遑论姐紫妹红。祝愿张千年和他的弟兄们生活似锦如花、万紫千红。正是:
暮年多怀旧,
独处思故人。
军旅少年伴,
尔今康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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