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2月份,堪称韩国电影在国际电影界扬名立万的时间,《寄生虫》在奥斯卡上获得四项大奖创造历史,洪尚秀凭《逃走的女人》在柏林影展上获得最佳导演奖。
相比之下,东亚电影里的华语片和日本电影落后了吗?其实并非如此,就欧洲三大影展而言,中国最佳影片数量目前仍然排在第一,日本第二,这两年风生水起的韩国片排在末席。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
记者 倪自放
三大影展比较 韩最佳片数量不如中日
2月10日举行的第92届奥斯卡奖,堪称是韩国电影的节日。韩国导演奉俊昊执导的《寄生虫》“爆冷”拿下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国际影片四项大奖。当地时间2月28日,第70届柏林电影节颁奖,韩国导演洪尚秀凭《逃走的女人》获最佳导演奖。
《寄生虫》在奥斯卡上的成绩,是东亚电影的突破,此前,华语片《卧虎藏龙》和日本影片《入殓师》都曾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但并无奥斯卡最佳影片奖项。
韩国导演洪尚秀凭《逃走的女人》获今年柏林影展最佳导演奖,与《寄生虫》在奥斯卡上的风光凑巧同时发生在2月份,给人以韩国电影迅速蹿红的感觉。其实最佳导演奖项,当然比不上影展最佳影片的分量。就欧洲三大影展最佳影片获奖数量看,韩国远远落后于中国和日本。
所谓欧洲三大影展,就是国际电影界认可的法国戛纳电影节、意大利威尼斯电影节以及德国柏林电影节。就欧洲三大影展的最佳影片数量看,1950年至今,中日韩影片共获得欧洲三大影展最佳影片奖24次,其中中国影片12次,日本影片10次,韩国仅有两次,中国片欧洲三大影展最佳影片获奖次数领先。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统计发现,1988年之前,中日韩三国电影,仅有日本电影作品在欧洲三大影展获最佳影片奖,共计六次,起于1950年黑泽明的《罗生门》获得威尼斯最佳影片金狮奖,终于1983年版的《楢山节考》(非1958年版的同名影片)获得戛纳最佳影片金棕榈奖,其间日本影片获得三次戛纳最佳影片金棕榈奖,两次威尼斯最佳影片金狮奖,一次柏林影展最佳影片金熊奖。可以说,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就获得欧洲三大影展最佳影片数量而言,日本影片在东亚电影里领先明显。
1988年张艺谋《红高粱》在柏林影展获得最佳影片金熊奖,开启了华语片在欧洲三大影展上的高光时刻,1988年至1994年,华语片在欧洲三大影展共获得最佳影片奖七个,其间日本影片和韩国影片在最佳影片奖项方面无任何斩获。1997年之后的15年,华语片和日本影片在欧洲三大影展交替获得最佳影片奖项,这些影片包括《千与千寻》《一个都不能少》《三峡好人》等作品。
直到2012年,韩国影片才出现了首部在欧洲三大影展获最佳影片的作品,金基德的《圣殇》获得那一年威尼斯影展最佳影片金狮奖。2019年,奉俊昊的《寄生虫》获得戛纳影展最佳影片金棕榈奖。其间,中日影片在欧洲三大影展获最佳影片奖的脚步并未停息,2014年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中国影片《白日焰火》获得最佳影片金熊奖。2018年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日本影片《小偷家族》获最佳影片金棕榈奖。
奉俊昊洪尚秀 扬名国际路径各不同
即将60岁的洪尚秀和即将51岁的奉俊昊,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韩国导演,也代表了韩国导演行走国际影展的两个方向:奉俊昊走的锐利到魔幻的现实主义,他的作品总是愤怒,充满了使命感；洪尚秀则主要关注男女情感那点“小心思”,平平淡淡聊聊天,无大惊喜,时而关注一下男女的人性幽暗。
两者类型的不同,决定了洪尚秀与奉俊昊在国际影展扬名的路径完全不同:洪尚秀自有其文艺片追随者,奉俊昊则有商业资本的强力支持。
作为文艺片大导演的洪尚秀,和柏林影展新任艺术总监卡洛·沙特里安颇有渊源,卡洛·沙特里安此前是洛迦诺国际电影节的选片人。
当然,洪尚秀本身对柏林影展并不陌生。《逃走的女人》是洪尚秀第四次入围柏林的作品,在2008年、2013年和2017年,洪尚秀的电影就三次提名柏林影展主竞赛单元。
洪尚秀还受到另一文艺片推手马克·佩兰森的青睐。马克·佩兰森是洛迦诺电影节选片负责人,也曾担任过温哥华国际电影节选片协调人,对文艺片极为看重,甚至堪称洪尚秀文艺片的粉丝,这间接导致洪尚秀的《我们善熙》《这时对那时错》在洛迦诺接连获奖。
奉俊昊的电影以商业片为主,《汉江怪物》《雪国列车》皆是如此,当然影片的票房收入也不菲。《寄生虫》制作成本不大,但不代表影片走向奥斯卡最佳影片的过程花钱少。在奥斯卡为《寄生虫》颁发最佳影片奖时,占用发言时间最多的不是奉俊昊,而是影片的制作人李美敬,她是韩国希杰娱乐的副总裁。韩国最大娱乐公司希杰娱乐脱胎于三星集团,李美敬是三星创始人的孙女,希杰投资了奉俊昊的诸多影片,开办了在亚洲多国有分店的CGV影城,入股好莱坞的梦工厂,拍摄了《请回答》系列剧集。在奉俊昊投资4000万美元的《雪国列车》遇到资金困难时,希杰娱乐承担了全部费用。
一部影片走向奥斯卡离不开公关,据韩国媒体报道,希杰娱乐为帮助自身出品的《寄生虫》在美国打开市场,光是公关活动费用就花了5800万人民币,包括安排奉俊昊上杂志封面,在好莱坞颁奖季期间,更安排奉俊昊上了诸多收视率高的深夜秀节目。
文艺或商业 东亚电影崛起要靠个性
从内容和文化属性上说,《寄生虫》具有东方文化的特点,但实际上,这部影片的类型化制作、好莱坞发行,已经证明奉俊昊算是好莱坞的远亲。
电影《黄沙武士》《七剑》的监制、著名韩国电影人李柱益此前在接受齐鲁晚报记者专访时表示,中国电影现在面对的关于好莱坞电影的问题,韩国电影在十多年前已经遇到了,“当时,韩国本土电影也一度非常惨淡,政府在韩国电影院线份额方面确实做了保护。”
李柱益认为,提到韩国电影的经验,大家说得比较多的是韩国政府对本土电影的政策性保护,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并非决定因素,“现在韩国国内的电影总票房里,本土电影的票房比例超过了六成,政府的保护性政策依然存在,但即使没有保护性政策,就是在影院里自由竞争,观众选择较多的依然是韩国本土电影。”李柱益说,韩国本土电影在影院里比好莱坞电影强势的主要原因,在于韩国电影本身的质量提高了,“韩国电影融合各种经验,允许各种类型存在,这是电影兴盛的重要原因之一。”
中国电影方面,《英雄》开启了中国的大片时代,但自《英雄》后,中国大片曾一度体现在了投资和明星上,部分大片制作低劣,损害了观众的胃口。近年来,中国电影文艺片与商业大片并存,保证了艺术和商业均衡发展。艺术片方面,《白日焰火》《地久天长》等作品为中国电影赢得国际声誉,《战狼2》《哪吒之魔童降世》《我不是药神》等商业作品,代表了中国新主流大片日渐成长。
井关惺是亚洲知名的制作人,其策划或制片的主要作品有黑泽明的《乱》、陈凯歌的《荆轲刺秦王》,以及刘德华主演的《墨攻》,作为国际大导演黑泽明曾经的执行制片人,井关惺不仅历经日本电影的发展困境期,也对世界电影非常熟悉。
井关惺此前在韩国的釜山影展上接受齐鲁晚报记者专访时说,从资本和技术各方面说,东亚三国的电影与好莱坞无法对抗,“日本电影一度模仿好莱坞拍娱乐片,现在总票房、总银幕数倒是提高了,但是单个银幕的观众数大大下降了,这很遗憾。东亚各国电影要想强大,唯一能够与好莱坞竞争的只有自己文化的个性。”
日本电影确实走在了十字路口。近年来日本影片在国际上为人熟知的,只有《小偷家族》和《你的名字。》。《小偷家族》是日本文化的温暖表现,但制作流程完全好莱坞化了。《你的名字。》体现的是日本动画电影的荣光,不过围绕该片有两点可以探讨,一是日本真人电影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的辉煌后,已经陷入低谷；二是日本动画电影在宫崎骏之后,终于出了个新海诚,但新海诚此后的《天气之子》在日本本土的票房,相比《你的名字。》已经基本减半。宫崎骏之前的日本动画电影投资约在1亿日元,宫崎骏带动了日本动画电影投资到六七亿日元,目前,日本单部动画电影投资又回到了1亿日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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