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雨涵
华晨宇成为这一季《歌手·当打之年》最大的惊喜,五期节目拿到了三次第一,无论是狂躁如《寒鸦少年》,激烈如《斗牛》,还是深情如《我们》,华晨宇都能驾驭和拿捏。人们倏然发现,七年前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参加《快乐男声》的“火星弟弟”已经长大了。在他出道的这七年,很多人认识了华晨宇,从流量上来讲,他无疑是大众的,却很少有人懂得华晨宇。从作品上来讲,他又是小众的。在这大众和小众的错位之下,“死忠粉”和“路人黑”一直较量着,华晨宇此次在《歌手·当打之年》的表现,也许能够校正这种扭曲的错位。
华晨宇在《歌手·当打之年》第一期所演唱的《寒鸦少年》,可能是他第一次获得如此多众口一致的好评。就连最平易近人的“口红一哥”李佳琦也在带货直播中不忘连喊“OMG”,对网友疯狂安利华晨宇。而在这之前华晨宇呈现在大众面前的表演,几乎都是毁誉参半。2018年他登上《歌手》舞台时,赤着脚、穿着一袭黑袍,演唱了改编自崔健的《假行僧》。有的观众表示“惊为天人”,有的观众认为“面目全非”。
华晨宇首次出现在大众面前,是在2013年《快乐男声》的海选中。他表面上一副略显呆萌、平淡无奇的模样,可是一开口,却是自己创作的一首《无字歌》。你可以说那是吟唱,也可以说那是嘶喊。这让台下评委席上习惯了“送你365个祝福”的蔡国庆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他对华晨宇说“你不是天才就是蠢材”。这么多年来,华晨宇也确实在“天才”和“蠢材”的两极之间被大众评说。
华晨宇的粉丝会列举出爱豆的许多实绩——第一个在鸟巢开演唱会的90后歌手,个唱门票3秒钟售罄,单曲《好想爱这个世界啊》的销售额突破6000万登顶华语乐坛榜首……粉丝们会盛赞他三个八度的超宽音域,歌剧嗓飙高音,超强的live实力,“入坑只需一场演唱会”。不少路人则对华晨宇不按套路出牌的怪异音乐难以接受,甚至不客气地形容他的演唱像是“巫师作法”,“音乐鬼才只剩下个‘鬼’。”
人红歌不红,是华晨宇在乐坛多年来的尴尬状态。他的歌曲很难被加上特定的标签,哥特式摇滚、迷幻摇滚、实验性音乐……这些多少都带点儿,但又不是完全的地道,而且这些音乐类型都不是国人的耳朵所习惯的。不论创作手法还是演唱方式,华晨宇的歌曲都很难流行起来。不要说KTV点唱,就算是铁粉也轻易驾驭不了,万人大合唱的景象在华晨宇的演唱会上难以见到。甚至有人将华晨宇的歌曲称为“华式歌曲”,只有他自己才能唱,因此华晨宇出圈的歌曲并不多。
华晨宇歌曲的流传度不高,与他不看重歌词创作也有很大的关系。当初上快男首秀时就唱《无字歌》,后来他自己创作的歌曲一般也是只负责作曲和编曲,歌词的部分则由他人代劳。对于国内的唱作人来说,“歌以咏志”是很重要的音乐传统。高晓松曾经在《晓说》节目里提出过一个“汉人无音乐”的观点,他认为大家对词的重视程度和创作能力远高于曲。“汉人对文字的驾驭能力很强,七步能成诗,即兴能把词填进去,说明我们作词的能力是作曲能力的一万倍,能写出一万首漂亮的词,才能写出一个好听点的曲子,而且曲子还失传了。”高晓松甚至说干脆别作曲了,让林タ、方文山这些大牛的作词人直接找旋律填词得了。
回想华晨宇参加的那一届快男,最火的是左立翻唱的那首《董小姐》。不管旋律简不简单,和弦单不单调,只凭一句“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就能吸粉无数。但华晨宇对此是不屑的,从小学习古典音乐打底,武汉音乐学院的科班出身,让华晨宇对音乐有着骄傲而执拗的坚持。在《明日之子》担任星推官时,毛不易唱完了一首《消愁》,薛之谦如获至宝地捧着毛不易的歌词文本,激动到颤抖。华晨宇则直斥,“我对你是没有期待的,你的曲子在我这里没有过过一次关”。
华晨宇推崇欧美曲风,他认为欧美是在给音乐做减法,而国内喜欢给音乐做加法。他创作的《寒鸦少年》,在四个简单和弦的基础之上不断变化,形成了歌曲的丰富意境,有专业乐评人认为,国内的音乐人几乎无人能够做到。虽然华晨宇一直我行我素地说“只给自己写歌”,但是在《明日之子》中他又寄语毛不易,“希望你真正可以为华语乐坛的发展做出贡献”。也许在潜意识中,华晨宇一直肩负着改写华语音乐的使命感。
有人问,“如果你的音乐不被市场接受怎么办?”华晨宇回答说:“我觉得不要跟随市场,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能直接去引领市场呢?”也许这次的《歌手·当打之年》,就是让华晨宇叫醒大众耳朵的一个契机。
不管音乐多么小众,都不能否认华晨宇是一个大众偶像,而使他变得大众的,除了“快男冠军”的这个头衔之外,还有他在节目和采访之中所展露出的独特个性。2014年参加旅行真人秀《花儿与少年》时,观众见识到了华晨宇的“火星人”性格。习惯性走丢,经常性放空,直接拒绝和别人一个房间睡觉,第一次见到大海要尝尝海水是不是咸的……有人将这种不谙人情世故的行为称为“巨婴体质”,华晨宇则说,“你不觉得‘巨婴’这个词很酷吗?我希望五六十岁的时候还有人这么说我。”他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活得像个孩子,“大家都说我很奇怪,其实不是我变了,而是所有人都变了,而我没有变。”
现在的华晨宇刚刚过了30岁生日一个多月,他在不变之中有着成长和改变,他此刻又改变影响了什么,也许多年之后才得以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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