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爱琴海底客
2020年06月22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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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雨欣 临沂第七中学高二三班 
  
  我拿着酸梅汤回到故宫和景山公园中间的老街上时,心里还没有完全平静。头顶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身上,我踩着自己的影子,风吹过身旁的槐树,叶子哗啦啦地响,声音里飘着简单的快乐。
  我脑子被刚刚看过的展览填满,手上的酸梅汤仿佛一杯莫吉托,在北京的夏日街头有种飘忽的醉意。
  走出“爱琴遗珍”展览时我就意识到,这次的观展体验,可能成为我2018年夏天最强烈的幸福感和震撼、惊叹的来源。
  重游北京,再度迈入故宫,几百年凝固的红墙黄瓦在人潮汹涌的时候显得了无生趣。我漫无目的地沿着石板漫步,一万零一次感叹旅行的本质就是从熟悉的地方无聊变为在陌生的地方无聊。跟着人潮向前,走到角门的时候看到门口竖着展览的宣传板——“爱琴遗珍”。我无意识地拐了进去,命运在冥冥之中为我准备了这份惊喜。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展览深深吸引。“爱琴遗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具有先锋性的主题,它所展示的是一艘公元前一世纪从小亚细亚驶向罗马,最后不幸在爱琴海沉没的沉船“遗物”。我看着这些日夜被海水腐蚀的支离破碎的陶罐、雕塑和日常用具,感到一种恍惚。就像电影的蒙太奇镜头一样,时间似乎成为一种有形的可触摸的实体,你站在时间的坐标上,面前的是两千多年前存在的物品,它代表的时间线呼啸而来,与你交汇,你甚至想要去握住它,就好像握住了几千年的时光。但你我清楚地知道,那个时代已然逝去,它们不过是幸存的残骸,安静地躺在这个不属于它们的时空里。我贫乏的语言无法完全描述这种恍惚,但我真诚地邀请你,来看看古老人类文明的遗存,在它们自身的伟大之外,还有一种时空交错相汇的光辉。
  细细观赏展览中的每一件物品,每一道时间刻下的痕迹都带给我前所未有的惊喜,渐渐开始明白看展览的乐趣。底部很尖的陶罐,只能平躺在展台上展示,它千年之前,大概是被悬挂使用着,作为生活或祭祀的器皿,在海风中微微晃动;古希腊的雕像一直闻名于世,展览中为哲学家雕刻的半身像,毛发蜷曲,眼睛用黑白两色的石头做成,目光里闪烁着狡黠的生动,让我想起了古希腊“犬儒”学派的代表人物们——他们身上那种第欧根尼式的倔强的生命力……看展览的过程里,我像是在和这些物品对话,但其实我只是在和被物品激发了的自己对话。我在审视它们的同时审视自己,在这种自省中得到快乐,同时我也将自己的情感映射于它们之上,在这种近乎疯狂的移情中得到满足。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讲到艺术的作用,其中有一条是“净化”,认为艺术可以唤起人们崇高的情感并将其净化。我想,也许就是这样的。漫长的时光给这些爱琴海底客包裹了一层莹白的珍珠质,让我们得以一窥法国美术史学家丹纳评价古希腊艺术时所描述的那种“高贵的单纯,静穆的伟大”。
  从“爱琴遗珍”回来之后,我不止一次地想起它,想起那个阳光很好的夏日午后。我在那个小小的角楼展馆听两千年前的陶罐、琉璃和青铜喃喃细语,它们从海底来,带着地中海锈蚀的印记,与我畅谈。  
      (指导老师 申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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