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茗 山东省莱州一中
不久前读罢《笑傲江湖》,叹令狐少侠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一诺千金重。又读禅语,有感令狐冲的人生三境。
第一境,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初时,令狐冲,华山首席弟子,一切隐藏在风和日丽下的丑恶还没有被揭露时,他拥有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青梅在侧,师傅“严父”,师娘慈母,师兄弟相围绕。他的既定人生轨迹似乎是光明大道,看得见未来,华山派是他的家,接纳他,认可他。师傅师娘给他亲情庇护,小师妹是他最初认定的美好爱情的模样。华山是他的象牙塔,是他的精神家园,是他的归属,有他的真情。哪怕被逐师门,他始终认为是因为自己的错误才弄丢了这份曾经的美好。无生怨念,徒添愧惶。这份美好,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也是令狐冲后来的念念不忘和没有回响,是他得来一切皆草芥也要寻回的光亮。
第二境,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一境,令狐冲才算亲身接近真实。哪怕千般不愿,万般不解,哪怕心中的风一直吹向昔日华山,失意时命在旦夕不改门派受易筋经,得意时甘舍一派掌门只为重回华山。他的性格才华造就了他的人生,推着他向真相走去。他此身跌入江湖里,逐渐发现江湖不止豪情快意,还有阴郁绵绵,更当千丝万缕,种种端倪显现。岳不群派弟子去福州开小酒店谋取辟邪剑谱,以绣花针杀害恒山两位师太,嵩山比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刺瞎左冷禅力夺他人嫁衣裳,以及种种言行不一的行为显现……书中着墨:“令狐冲早曾隐隐约约想过,却从来不敢好好地去想一想。”他怕一想,一直为之坚持的美好全成虚妄,支撑他的心灵栖所无处寻觅。认知不协调是痛苦的,在没有到达第三境前,身在第二境的令狐冲仍心如磁石般回望的第一境,他不断回望曾经,渴望获得心中的片刻安宁。
如果说令狐冲最初在华山的日子是光天明日,一个人骤然丢失了一切,他的日子跌入黑暗无边。他靠着回想昔日光明解心苦,此时任盈盈就是他的微光。冲盈之爱,是相知相伴到相爱,是相伴篝火烤田鸡的暖,是隔帘而坐露真意。琴者,情也。是以琴相会交相知。是手握一尺,前后而走,不许回头。是我知君不知,脉脉不得语。是初见佳影便在,盈盈一水间。这一湾清水静默流深,流淌在令狐冲心中,流淌在了他的一生里。两个姑娘或许具有某种象征意义,岳灵珊是青梅,象征在华山最初少年意气无忧无虑；任盈盈是微光,象征着令狐冲艰难成长中的柔韧温情。甜涩的青梅没有真实托底,一经变故,便成往昔,只能回忆。温热的微光真情相伴,实力相抵。一起扛得住黑夜,一路相伴到天明。可能连令狐冲自己都不知道,这真实的微光早已经代替了曾经的青梅,成为他内心的力量。
第三境,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当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含冤的都昭雪,作孽的都得报。血雨腥风历过,阴谋算计看遍,往昔心结得解。一物死,一物生。令狐冲的成长就是看遍真相,此时的他不再挣扎,心境平和。这平和不是初时灼灼,而是明白了江湖,看淡了世间的无奈而淡然,和仍伴有真情的珍重且欢喜。任盈盈知他,堂堂圣姑,位高权重,隐身藏于绿竹巷侍弄音律。冲盈同为隐士,此生不过一归鸿,雁过留痕,人过留声,便携所遇,飘然而去。
令狐冲有许多可谈之处,金庸先生写令狐冲的价值排序,生死度外而取义,纵死犹闻侠骨香。写他的性格,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写他的武功,赠予他独孤九剑写他一路成长。晚辈不才,篇幅有限,只浅谈令狐冲的心路罢了。
年少足风流,一万星辰掬在手,三千清诗唱不休。
霜尘梦不朽,也有白月牵衣袖,也有春秋抚眉头。
(指导教师 王松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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