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消息引发广泛关注,由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发掘的邾国故城遗址发现中国最早的茶叶实物。那么,这个邾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我们就一起来聊聊邾国那些事儿。
□吕海路
迁都爱民邾文公
邾国是鲁南地区的一个东夷小国,曹姓,相传为颛顼帝元孙、陆终第五子晏安之苗裔。武王灭商后“得曹侠,复封之朱,曰朱娄”。可见在侠始封之前,该区域已有朱地存在,曹侠受封,以地名为国名称邾国。邾侠建国之后的历史长期不详,直至西周晚期邾分裂为三国,夏父居邾(今邹城,俗称大邾)、公子友居郳(今枣庄市山亭区,俗称小邾),叔术居滥(今枣庄市峄城区)。进入春秋,三邾活跃于列国争霸的舞台上,在盟会和征伐中常会见到他们的身影。其中大邾的国力最强,这个大邾就是现在要讲的邾国,咱们先从邾文公讲起。
邾文公,名蘧蒢,鲁庄公二十九年(公元前665)至鲁文公十三年(公元前614)在位。文公在位初期正值齐桓公新死,诸子争立,宋襄公谋求称霸的时期。所以他在位前期执行追随宋国的政策,先随宋襄公平定齐乱,后又与宋、曹等会盟于曹南。在盟会期间,宋襄公为了威吓东夷诸国而使之归附,指使邾文公把鄫国国君抓起来,作为祭品杀掉用于“次睢之社”。这样做当然遭到了极大非议,时人司马子鱼就评论说,“齐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宋襄公)一会而虐二国之君,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后宋襄公果真称霸失败,而邾文公作为此次事件的帮凶,自然也是在位时一大污点。但现今史学界提起邾文公多认为其为一仁君,主要原因就在于其舍身迁都事。
鲁文公十三年(公元前614年),邾文公进行占卜并决定迁都于绎(即今邹城邾国故城),卜者根据占卜结果说“有利于民而不利于君”。文公回答道:“如果有利于民,那也就是对我之利啊。天生民而树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得利,那我也必兴焉。”又有人劝谏说,“你的生命本还可有很长啊,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他又回答说:“生命的意义在于养民,人迟早都会死去,如果对人民有利,那就迁都吧,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于是正式迁都于绎(“绎”今作“峄”),而文公也于这一年的五月份去世。《左传》等文献将文公的死归咎于迁都,应是合理的。根据推算,文公自即位至迁都中间相隔五十余年,即便他十岁即位,此时也已是花甲、古稀之年的白发老人了。所谓“利于民而不利于君”可能也正是老人不适合长途跋涉的隐喻吧,但迁都也确实像文公所说“有利于民”。迁都之前邾国经常被鲁国欺负,迁都之后竟然一度强弱易势。据史料记载,迁都后的邾定公、邾宣公、邾悼公时期是整个邾史较强盛的时期,在此期间多次伐鲁,以至于鲁求救于晋,而晋也在调停两国时甚至说出“大勿侵小”之语。
邾庄公因洁癖而死
邾庄公,名穿,是文公之后的第四代邾君。他因“好洁而死”知名。公元前507年二月的一天,庄公与夷射姑饮酒为乐,其间夷射姑出去小便,看门人(仆人)跟他讨肉吃,夷射姑非但没给,反而夺过棍杖将他打了一顿,仆人因此怀恨在心。此事后的某一天,邾庄公见这个仆人持瓶在廷间洒水,很生气,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仆人谎称夷射姑在这里小便,他在负责清洗。于是性格急躁的邾庄公马上下令抓捕夷射姑,但并没有抓到,这使他更加生气。极度愤怒之下邾庄公竟“自投于床”,但不小心掉到了炉碳上,皮肉被烧坏,之后也因此而死。当时的人评论说,“庄公性格急躁又好洁净,才导致这一悲剧啊。”庄公也因此成为第一个因“洁癖”而死的君王。
三起三落邾隐公
邾隐公,名益,是邾庄公的儿子。他在位时已是春秋末年,各国间争霸虽已进入尾声,但战乱仍频。隐公在即位之初就面临极为严峻的形势,主要是鲁国对其频繁的攻击。仅从鲁哀公元年至哀公七年的几年时间里,鲁国就五次大举攻邾。在此情势下,邾子益不仅不整国强兵,反而沉迷酒色。终于,在公元前488年的秋天,鲁再次伐邾,敌军都攻打至邾城门外了,还能听到从宫室传来的钟乐之声。大臣劝谏邾子益止钟乐、整兵抵抗,不听。茅成子请求到吴国求援,也不许。鲁军遂攻入城内,劫掠一番后将隐公抓回鲁国,作为战俘献于社庙。此为隐公一落。
此战之后邾茅夷鸿到吴国请援,吴王夫差就派将军子洩伐鲁,先后克武城、东阳,战于夷后两国媾和,隐公益也因此被放回国。但他重新即位后不久又“无道”,吴王夫差就又将他囚禁了起来,“囚诸楼台,栫之以棘”,命令邾国大臣听从太子革的政令。此为其二落。
在囚禁两年之后,隐公逃到齐国避难。直到公元前475年越灭吴,隐公益又看到了机会,就从齐跑到越国说,“吴国无道,执父立子”。在越人的支持下,隐公第三次登上国君宝座,但好景不长,不久“邾子又无道,越人执之以归,而立公子何。”此为隐公益第三落。抛去邾隐公大起大落的人生不谈,可以看出,至迟在隐公益时,邾国内政已被吴、越等大国完全掌控。在这种情况下,邾国故城夫人大墓中出现越文化风格的器物自然也是极正常的。
综观邾国历史,邾文公可谓一个贤君,他治下的邾国国力强盛,不仅随宋等大国四处出击,还先后灭须句、破鲁于升陉。迁都于绎更是开启了定、宣、悼三公的强盛期。而春秋晚期的庄公、隐公不修朝政,使邾国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国。大概到战国晚期,邾终被楚所灭,“迁其君于江夏”。现在湖北省武汉市东北约20公里处还有一地叫“邾城”,应即楚灭邾后安置邾国高级贵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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