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一名商贩在日本东京一家商店出售巧克力。 新华/路透
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
记者 赵世峰
央行行长从不购物
6月6日,在东京举行的共同社“如月会”讲座上,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就日本经济现状发表个人看法,声称“家庭经济对涨价的容忍度也在变大”。据共同社报道,黑田7日在参议院财政金融委员会上说:“并非家庭经济自主接受涨价的意思。这是招致误解的表述,很抱歉。”
据报道,黑田表示,他所说的“家庭开始接受物价上涨”是“一种假设”,与新冠病毒导致的“强制储蓄”有关。黑田进一步解释称,“我认为,家庭经济处于艰难之中,不得不接受涨价的情况。”
黑田同时表示,日本经济正在从新冠疫情中复苏,政府没有收紧货币政策的理由。“当务之急是尽可能保持有利的宏观经济环境,并在家庭接受价格上涨的同时使工资全面上涨。”
黑田的言论招致日本民众不满,一些网民在社交媒体“推特”上表示不接受涨价。网友称,希望黑田看看日本目前的情况,价格上涨仍在继续,工资却没有上涨。
据称黑田此番表述依据的是号称“物价研究第一人”的东京大学经济学研究科渡边努教授所做的问卷调查。针对“在熟悉的商店,熟悉的商品涨价10%时会怎么办”的问题,超过一半受访者回答“会继续在该店购买”,被认为是“允许涨价”。对于这份调查,黑田评价说:“这是一份有用的问卷。”
3日,在参议院预算委员会上谈到一系列价格上涨问题时,在野党立宪民主党一名议员问黑田:“请告诉我们您购物时的感受。”黑田回答:“我不知道,因为我不购物。”他承认,“我不去超市买东西,这些事基本上是我妻子在做,所以我对价格走势没有直接感受。”
对此,日本网民嘲讽说,他过着相当“富裕”的生活,在收入上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层级,很难相信他了解民众的现状。据了解,日本央行公布的资料显示,黑田2021年的年收入为3500万日元(约合174.65万元人民币)。而根据工作信息网站Doda的统计数据,日本人的平均年收入约为403万日元(约合20.11万元人民币)。
日本前首相野田佳彦也指出,黑田让民众知道了央行和央行行长并不了解民众忍受着高物价的现实,这让“央行的信誉大大折损”。黑田2013年3月就任日本央行行长,提出在两年内实现物价上涨2%的目标,并推行大规模货币宽松政策。他于2018年4月获得连任,任期到2023年4月。有网民质疑,“我想知道这样的人是否适合担任日本央行的行长。”
日元贬值仍未探底
东京外汇市场日元兑美元汇率7日下跌,在1美元兑换132.5至133日元区间交易,创2002年4月以来新低。与此同时,日本央行继续推行大规模货币宽松政策。黑田7日在参议院财政金融委员会上称,“通过坚持不懈地推行强有力的货币宽松政策,力争切实支撑经济,以可持续且稳定的形式实现物价稳定上涨2%的目标。”
日本总务省5月20日公布的除生鲜食品外4月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上升2.1%,涨幅为近7年来最大,表面上实现了物价上涨2%的目标。但黑田认为,这一情况并没有伴随足够的加薪,因此缺乏持续性。此前受消费税上调等因素影响,2015年3月CPI涨幅曾达到过2.2%。2008年9月也曾达到2.3%,当时是新兴市场需求增加带动资源等大宗商品价格大涨。
关于日元贬值,黑田强调:“如果不是剧烈变动,而是稳定地走向日元贬值,那么从整体来看,对经济起到正面作用的可能性较大。”然而,这一发言进一步助推日元贬值。日本财务大臣铃木俊一在7日的内阁会议后就日元持续贬值表态称,正密切关注汇率市场动向和对日本经济的影响。
日本财务省5月19日公布的4月贸易统计数据显示,受原油价格上涨等因素影响,日本当月贸易逆差达8392亿日元(约合418.76亿元人民币),连续9个月出现逆差。日本能源高度依赖进口,进口商需要大量美元进行交易。三菱日联摩根士丹利证券外汇策略师植野大作表示,“实际需求者即便认为价格高,也不得不买入美元”,这进一步推动美元走强。
6月1日起日本进一步放开入境限制,重新接纳外国游客入境,期望由此产生购买日元的需求。但日本政府把单日入境人数上限设定为2万人,初期只允许有导游陪同的团体游。而新冠疫情之前,单日访日游客最高峰时曾达到约9万人,目前的上限人数还不到当时的四分之一。据瑞穗银行首席市场经济学家唐镰大辅介绍,在入境人数上限为2万人的情况下,能够获得的旅游收支盈余只能抵消一个月的贸易逆差,不足以遏制日元贬值。
《日本经济新闻》分析指出,针对日元贬值,解决的方法是日本央行修正货币政策、推进核电站重启、全面解除入境限制。但无论哪一项,门槛都很高,短时间内实现的可能性很小。
涨价食品突破万种
目前,日本原油、电力、天然气、食品等与日常生活相关的商品价格都在上涨。继今年1月小麦产品价格大幅上涨13%之后,预计面包和面食的价格7月将再次上涨。受俄乌冲突、日元贬值等因素影响,预计日本的涨价潮还将持续。
在此情况下,日本企业通过涨价来应对原材料和物流费用上涨。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日本最大信用调查机构“帝国数据银行”6月1日发布的数据显示,以105家上市食品企业为对象进行统计的结果显示,截至6月1日,今年已涨价和预计涨价的食品已达到10789种,平均涨价幅度达到13％。
在此次调查中,除了食品厂商上调出厂价外,价格保持不变、但分量减少的品种等也被视为涨价。准备7月至8月涨价的品类超过3000种,预计8月将有超过1600种食品涨价,创下今年以来单月最高纪录。其中,涨价品种最多的是加工食品,达到4288种；平均涨幅较高的是酒类和饮料,达到15％。
6月以后涨价的品种也多种多样。除了日清食品的“合味道”等方便面外,明治和森永制果的冰淇淋等也将全面涨价。山崎面包很快将实施今年以来的第二次提价。预计到今年秋季,朝日啤酒等厂商的啤酒和三得利食品的清凉饮料的出厂价和零售价也将会上涨。
日本服装品牌优衣库将上调部分秋冬款商品的价格,摇粒绒由原来的1990日元(约合99.30元人民币)提至2990日元(约合149.20元人民币),超轻羽绒夹克从5990日元(约合298.90元人民币)上调至6990日元(约合348.80元人民币)。在4月召开的财报说明会上,运营优衣库的迅销公司会长兼社长柳井正曾表示,“从日本的经济形势来看,不能轻易提价”。然而,现在看来该公司最终还是决定对基本款商品提价。
目前,原材料价格持续上涨,集装箱船的运费也居高不下,涨价的消息只会越来越多。在加薪无望的情况下,日本家庭的支出负担正在加大。
计划出台限电措施
为应对物价上涨,5月31日的日本参议院全体会议表决通过了2022年度补充预算,追加财政支出2.7009万亿日元(约合1350.45亿元人民币),资金全部通过发行国债来筹措。
在日本政府2022年度预算中,一部分预算将用来增加向炼油商发放补贴,以抑制汽油等燃料价格上涨。这类补贴最初投入893亿日元(约合44.65亿元人民币),原计划持续至3月底。但在原油价格居高不下的情况下,补贴不断延长期限、增加金额,导致多次追加支出。在此次补充预算中,约有1.1655万亿日元(约合582.75亿元人民币)被列入6月至9月的补贴支出。如果算上对出租车企业的援助,支出规模则达到1.1739万亿日元(约合586.95亿元人民币)。
7日上午,日本政府召集相关内阁成员在首相官邸召开旨在应对电力供应紧张的会议,公布了2022年度综合对策。会议指出,目前的电力供应“情况极其严峻”,要求家庭和企业在7月至9月期间节约用电。
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这是2017年以来日本首次召开“电力供需会议”,也是7年来第一次提出全国规模的节电要求。日本内阁官房长官松野博一在会上呼吁,“为了避免今年夏天全国的生活和经济活动受到影响,希望大家尽量配合节电节能”。
在制裁俄罗斯、对俄实施能源禁运的情况下,日本电力供应存在隐患。在中部电力、东京电力、东北电力辖区内,7月的电力储备率(供应余力)预计为3.1％,这一水平勉强高于稳定供应所需的最低限度3％。
作为应对措施,日本政府一方面将对火力发电站等处于停运状态的发电设施提供重启补贴,并尽量启动可再生能源发电设施,同时“最大限度地利用已确保安全性的核电设施”；另一方面向民众提出节电要求,并准备停电计划。考虑到缺电状况的长期性,冬季电力供应将更趋紧张,日本政府相关部门将探讨是否规定具体的节电数值,或出台限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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