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会大厦。 (新华社发)
党争乱象
“我要给他寄张感谢卡。”宾夕法尼亚州持右翼激进立场的共和党人马斯特里亚诺今年早些时候在赢得本党州长候选人提名后,公开感谢民主党州长候选人夏皮罗主动替他打广告。
这正是今年美国中期选举竞选中的怪象:民主党人斥巨资给共和党竞选人打广告。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在科罗拉多、伊利诺伊、马里兰等至少9个州,民主党人已花费5300多万美元来支持立场更激进、也因此在本州最后的两党对决中可能更易被击败的共和党竞选人。
“我们这是在玩火……”前国会众议院民主党领袖格普哈特批评道。然而,这只是美国选举乱象的冰山一角。今年9月中旬,美国副总统哈里斯位于华盛顿的家门外聚集了从南部边境运来的近百名移民。几个月来,得克萨斯、亚利桑那、佛罗里达等州的共和党籍州长将数以万计非法移民用大巴或飞机送到东北部民主党主政的城市,通过炒作移民问题攻击民主党,以提升共和党的支持率。
2021年1月的国会山骚乱至今余波未平,民主、共和两党在一场场调查听证会上大打“口水仗”。同时,特朗普的海湖庄园遭联邦调查局搜查进一步加剧了社会分裂,甚至引发针对联邦调查局的暴力事件,“内战”论调甚嚣尘上。10月28日,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的丈夫在旧金山的家中遭暴力袭击,两党人士围绕肇事者身份和目的互相激烈指责。
美国国土安全部、联邦调查局、全国反恐中心和国会警察局10月28日发布警告,随着11月8日中期选举投票日临近,各地候选人、选举官员以及公众面临的暴力威胁加剧。其中,最大危险来自个人发起的“独狼”式袭击,且袭击者常以选举相关争议为由给暴力行径开脱。近年来,针对国会议员的直接或间接威胁迅速增加。2021年,美国国会警察局经手调查的议员受威胁案件超过9600件,是2017年的三倍多。
路透社和益普索集团10月24日完成的民调显示,43%的注册选民担心投票日出现针对投票站的暴力威胁或针对选民的人身威胁；三分之二注册选民担心如果极端人员对选举结果不满,可能会在选后制造暴力。
至于两党候选人之间的相互攻讦抹黑更屡见不鲜,在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竞选电视辩论中,两名候选人互斥对方是“马屁精”,场面十分不堪；在佐治亚州联邦参议员竞选中,民主党阵营则集中攻击共和党候选人的私生活问题。
党争令美国政治陷入巨大内耗,枪支暴力、堕胎权、通胀、新冠及猴痘疫情等选民关心的问题只见争吵、不见解决。美国昆尼皮亚克大学8月底公布的一项民调显示,近七成美国人认为美国民主“面临崩溃风险”。美国全国广播公司10月的民调显示,八成选民认为两党恶斗将摧毁整个国家。
“杰利蝾螈”
“从诞生第一天起就是不公平的。”《纽约时报》曾如此评断美国选举制度。比如,非洲裔虽然1870年就被赋予选举权,但真正意义上的选举权直到20世纪60年代民权运动后才实现,至今仍面临诸多人为制造的障碍。从1870年1月第一个非洲裔联邦参议员雷韦尔斯算起,到2021年1月沃诺克当选联邦参议员,美国在一个半世纪里总共只产生了11名非洲裔参议员。
国会人员组成与美国人口结构差距明显,少数族裔的代表权仍受到压制。据皮尤研究中心统计,本届国会中非西班牙裔白人议员占77%,显著高于其在美国总人口中约60%的占比。
“杰利蝾螈”是一种美国特有的典型选举操纵手法。1812年,马萨诸塞州州长杰利签署一项重划选区法案,使其所在的民主共和党(共和党前身)相对联邦党(民主党前身)更加获益。其中,在波士顿地区重划的一个选区类似蝾螈的极不规则形状,后来这种不公平的选区划分被称为“杰利蝾螈”。
美国一般在每10年一次的人口普查后结合人口变化重划选区。美国宪法将划分选区的权力赋予各州立法机构,为州议会多数党借此操纵选举提供了空间。其手段有二:一是尽可能将少数党选民划入少数特定选区,牺牲这些席位以换取多数党在其他大多数选区的
绝对优势；二是将少数党选民相对集中的地区拆分划入周边不同选区,从而稀释少数党选票。
在非洲裔约占总人口27%的亚拉巴马州,2020年人口普查后,该州60%的非洲裔被划到一个选区,导致其他一些选区非洲裔占比变低,其投票难以对这些选区的选举产生有效影响。威斯康星州前参议员舒尔茨说,“杰利蝾螈”事实上造成议员挑选选民,而不是选民挑选议员。
尽管两党都参与了“杰利蝾螈”,但共和党在过去十年做得更多,也是主要受益者。在2010年选举中,共和党获得对25个州议会和29个州长职位的完全控制,并且控制了几乎所有主要摇摆州,其负责重划选区的数量是民主党的4倍,这使得共和党在之后十年锁定了权力。例如,2010年共和党在俄亥俄州划定国会选区时,将多数民主党选民集中到16个选区的4个；在2018年选举中,共和党在俄亥俄州仅赢得52%的选票,却将16个国会席位中的12个收入囊中。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操纵手法。据布伦南司法研究中心统计,从去年初至今年5月,美国有18个州通过了总计34项限制投票的法律,使得选民申请、接收或投出邮寄选票变得更困难。
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莱西格指出,美国体制的核心已经“腐坏”。德国《经济周刊》前主编巴龙援引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和西北大学的一项研究给出更直截了当的结论:“普通美国人的选择似乎只能对政治产生微不足道的影响,从统计学上看几乎为零。”
“一美元一票”
“在美国政界,有两样东西很重要,第一是金钱,第二我就不记得了。”100多年前,帮助麦金利两次赢得美国总统选举的竞选专家汉纳曾这样道出美国政治的真相。
在美国的选举中,竞选者都需要通过“烧钱”来刷存在感。于是利益集团就以竞选捐款的形式,出钱资助代表其利益的政客。这些政客上台后,再用手中权力制定有利于金主的政策。就这样,选举成为资本与政客权钱交易的“市场”,“一人一票”实为“一美元一票”。
尤其是在2010年和2014年联邦最高法院两次判决后,政治募捐获得松绑,金钱对美国政治的影响走向新高潮。美国前总统卡特曾对此评价:“美国民主已死,取而代之的是寡头政治。”
据美国“公开的秘密”网站统计,截至今年9月底,本届中期选举选战“账单”已高达48亿美元,预计最终将超过93亿美元,打破2018年中期选举创下的纪录,成为美国史上最贵的中期选举。
美国政客掌握权力不仅要服务于资本,自己也要分一杯羹。美国《国会山报》网站日前披露,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的丈夫保罗至少从大型科技公司股票投资中获利多达3000万美元,这对夫妇被美国网民戏称为“国会山股神”。据美国媒体统计,佩洛西夫妇2020年投资回报率高达56%,远超美国知名投资人巴菲特同期26%的成绩。
据《纽约时报》报道,2019年至2021年间,至少有97名现任国会议员在其个人或直系亲属出售股票、债券或其他金融资产时,会根据其在国会得到的内幕信息采取行动。这97名议员中,有48人是民主党籍,49人是共和党籍。
事实上,美国曾在2012年出台《停止利用国会消息交易法案》(简称《股票法》),明文禁止国会议员和工作人员靠“履职过程中获得的非公开信息谋取个人利益”。然而,违反《股票法》的罚款仅为200美元,且在参众两院均可被豁免,这让该法案成了个笑话。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吉伦斯和西北大学教授佩奇在联合撰写的《美国有民主吗?哪里出了问题,我们能做什么》一书中写道:“美国经济精英阶层和利益团体对政府政策有巨大影响力,而普通美国人几乎没有影响力。”《纽约时报》与美国西恩纳学院7月进行的联合民调显示,58%的选民认为“美国的政治体制已经崩溃,需要进行结构性改革”。
1863年,时任美国总统林肯在葛底斯堡演说中以“民有、民治、民享”来形容理想中的美国民主政府。150多年后的今天,新加坡国立大学亚洲研究所杰出研究员马凯硕在其著作《亚洲的21世纪》中借用并改造了这一表述:“事实表明,美国已远离民主而走向财阀统治,其社会是‘1%有、1%治、1%享’。”
(综合新华社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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