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进入腊月,偶尔听到窗外鞭炮的一声钝响,我的心就会倏的一下,心绪立刻就飘荡到老家年的氛围中了。
按照惯例,我会在小年这一天,先回老家,爸爸妈妈一般要等到腊月二十九的晚上才赶回去。
每年,爷爷都会按照相同的程序,兴致勃勃地逐日做着应该做的事情。腊月二十四上午,照例是要赶一次大集的,按照早就准备好的年货清单一一采购,猪肉、蔬菜、对联、年画、窗花、瓜果……从未见他列什么清单,唯一的标准就是把他的三轮车装满；下午,劈木柴；晚上,伯母婶婶们就会凑到家里,在欢声笑语中多人协作,蒸馒头、包子、年糕,大致是要忙活到腊月二十五中午。腊月二十五下午休息后,晚上相同的人又要到其他人家里忙碌同样的事儿。腊月二十六,卫生大扫除,屋里屋外、北屋厢房,总是要极彻底地打扫一次。甚至,要把很多家具堆到院子里,所有的物品都要清洗一次。腊月二十七,是爷爷极为重视的日子,也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煮上一锅猪下水,做上几盆老家特有的美食——冻儿,其色泽、口味、形态,是极讲究的。爷爷稍有不满意,那是一定要回锅的。腊月二十八,是老家年前最后一个大集。这时的爷爷没有了二十四扫货的急切,总是精挑细选、热烈昂扬地跟商贩讲着价格。腊月二十九,爷爷总会先行一步,里里外外地忙个不停,能看到的工作是把灯笼挂起来,家谱请出来,把除了正门之外的对联贴好。到了大年三十,全家老少更是忙得紧。奶奶和妈妈忙活着午饭与晚饭,还要准备大年初一的饺子。我和爸爸配合着爷爷的工作,但大多时候是添乱,我们的工作似乎总是达不到爷爷的要求。每每爷爷批评时,爸爸总是憨憨地应着。晚饭后晚会前,照例是一家人洗洗头,但从去年开始,又增加了一个项目,爷爷给爸爸染头发,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爸爸说,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年三十晚上十二点,一家人坐在炕头,透过窗户看爸爸在户外燃放的烟花,五彩斑斓的光耀下,爷爷奶奶是一脸的幸福。
年,似乎一直这样重复着,延续着。我多么希望,年能一直这样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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