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暴躁老农的田园生活
□杰里米·克拉克森
2023年03月18日  来源:齐鲁晚报
【PDF版】
     2008年,英国媒体人、作家杰里米·克拉克森买下一个有6000亩土地的农场,雇佣当地人经营。十年后,他突发奇想,亲自去经营农场。又是开农场商店,又是开餐厅,辛苦劳作一整年,他最后只挣了144英镑。这段经历被摄成了真人秀纪录片《克拉克森的农场》,他还出了一本记录务农生活的同名新书。提起笔吐槽起务农生活的克拉克森,比真人秀纪录片中每天有应对不完的困境、茫然失措的他更有意思。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克拉克森还是渐渐发现,“夕阳西下,坐在我的拖拉机上,看着田野中的野兔、小鹿以及黄莺,那种感觉令人陶醉。我以前可不知道从这些东西身上竟能体会到如此纯粹的快乐”。
  开着兰博基尼去割草
  本来我可以买台芬特,大家都说这个牌子的拖拉机最好。或者也可以买台杰西博公司的快拖,因为我跟杰西博家族是朋友。可我只想要台兰博基尼,而且我真的买了。确切地说是一台兰博基尼R8270DCR拖拉机。
  这台拖拉机可不是一般地大,它的前轮比我还高。你得爬四级梯子才能够得着门把手,然后爬几级才能进入驾驶室。这还没完,你还得再往上爬一点才能坐到座位上。
  实际上它块头大到连我的谷仓都装不下。不得已我只好又盖了栋新谷仓。干农活的人见了它,都毫不例外地会用他们浓浓的乡音说出同一句话:“这玩意儿也忒大了!”但在我看来,拖拉机就像男人的尊严,谁会嫌它大啊?
  不过这些老乡倒也没说错,它确实大得有些过分了,不仅谷仓放不下,它连我车道上的大门都进不去。没办法,我只好重修车道。另外,它也太有劲儿了,如果你在它后面挂上其他农机设备,分分钟就能被它扯成碎片。
  我承认,兰博基尼拖拉机是有点复杂。只要一发动,那根直径18厘米的垂直式排气管就会发出巨大的轰鸣。接着你挂上挡,再用另一根挡杆也挂上挡,如果这个时候你松开离合,就会发现还有一根挡杆同样需要挂上挡才能起步。如果行进中需要变挡,那就得用上第四根挡杆了。听说这台拖拉机的前进和倒车挡位加起来总共有48个之多。还好它只有两个刹车踏板和油门踏板。老早我就数过,驾驶室里共有164个按钮。结果等我掀开扶手,下面还有24个。这些按钮上一律没有标签。这可真够闹心的,要知道它们操纵的东西,可是轻而易举就能把我整成残废啊。
  终于,经过一番折腾,它总算动起来了。但我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拖拉机有减震系统,座椅也有,而且它们是独立运作的。因此,当拖拉机爬坡时,座椅就自动往下降。这表示你可能会在后背遭受严重挤压与脑袋被撞之间自由切换。于是我不得不死死抓住方向盘,结果刚开了3分钟,方向盘掉了。不是开玩笑的,方向盘真的掉了。
  换成开车,时速40公里在我眼里算什么,但在这辆拖拉机上,我却被吓个半死。从那以后我就龟速开拖拉机,即便如此,我还是撞过六个大门、一道树篱、一根电线杆、一辆拖拉机,还有一个集装箱。
  尽管如此,当我坐在开着空调的拖拉机上缓缓向前,我突然开始理解为什么阿甘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最后却乐意开着割草机去给学校的足球场割草。而一到发动机过载的时候我就格外开心,因为从排气管传来的巨大轰鸣会盖住马库斯·布里斯托克(注:英国喜剧演员)的声音。
  每当我干完一块地里的活,爬下梯子,坐在刚刚被我碾坏的栅栏上就着啤酒吃鸡肉三明治时,回头看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还颇有一点点自豪。我明白,虽说这工作不像医生或护士,但用自己的双手在地里种出粮食,做成啤酒、面包和植物油,无疑比大呼小叫地开着车子转圈圈要有意义得多。
种地就能强身健体
  去健身房你都干什么?举几下杠铃,对着镜子孤芳自赏一阵,然后回家。倘若你用传统工具干些传统农活,那么一天下来你必然也会有所收获。
  别跟我说你没地,那是理由吗?你不也没健身房吗?你花钱到别人的健身房里健身,如果你肯付钱,我也愿意让你到我的农场上帮我砍柴火。实际上,这或许还能解决因为农业补贴缩减而导致的经济问题。农场主们可以租些斧头,吸引一些年轻的健身爱好者,让他们到林子里砍树去。
  现在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播种已经结束,而因为空气湿度大,多风,暂时还不适合喷洒农药。农场主们被迫关心起自己的身体来。除此之外他们只能干些杂活,比如修理大门,替换腐烂的篱笆桩子,补一补被獾拱破的围墙。所以,假如你希望拥有傲人的腹肌,只需给我100英镑,我立马就能给你安排工作。
  为了杜绝光说不练,我决定从修剪树篱开始,真正行动起来。正常情况下,我会在拖拉机后面挂一台又大又难看的机器,从树篱上梳一遍,树篱中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绞得稀巴烂。那种效果基本相当于拿电钻在装着牛奶什锦早餐的袋子里搅一搅。因此,我们才选择在这个时间修剪树篱,再晚些小鸟就该在里面筑巢了。
  但今天我不打算用机器,而是决定亲自动手。这意味着我需要某种工具,也意味着我有机会去逛一逛StowAg。这是天底下最好逛的农资百货了。一开始我的注意力全被那些猪食槽、饮马桶和一看就很结实耐用的手提电锯给吸引住了,但最终我还是来到了卖剪枝器的区域。可选的类型实在太多,但我这个人喜欢把重量和能力画等号,所以就挑了个最重的。回到家,我换上健身服:一件猎装绒大衣,再穿上一双长筒雨靴,便向着那绿色的巨人出发了——去年,一道树篱把一扇不怎么常开的大门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来教你如何干这项工作。首先找到蔓生到大门上的枝条,而后顺藤摸瓜找到它在树篱上的主干,把剪枝器伸进去,双手用力一剪。随后抓住剪下的枝条往外拉,等枝条上的尖刺把你的手划得鲜血淋漓时,放下枝条,回去,开车到StowAg百货,买一双结实的工作手套。
  没过多久我便得心应手起来。弯下腰,伸出剪枝器,扎稳马步,使出浑身力气剪断更粗的枝条。剪枝器笨重不堪,我的胳膊很快就酸痛难忍,臀大肌紧张得直哆嗦,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外面的气温只有零下1摄氏度,我的脸却红扑扑的,大衣里面汗津津的。剪下的枝条堆成了小山,更重要的是,我那扇不怎么用的大门又可以自由地打开了。
  这天下午,我决定在农场上栽些篱笆桩子。这份工作的健身效果更为出众。还是那句话,有一种机器可以轻而易举地搞定这件事,你只需坐在温暖的拖拉机驾驶室里按个按钮就够了。但我选择了传统的方式,用一个打桩器亲手栽桩。才打了两个桩子,我的胳膊就吃不消了。它们像塞了僵尸香料一样无精打采地垂在我身体两侧。而我还要长途跋涉,爬上全英格兰最陡的山才能回到农场。关键是鞋子上的泥巴足有90公斤重。
  当天夜里我只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舒畅,连喝红酒或啤酒的念想都没有。我甚至对莫吉托也提不起兴致,反倒喝了不少农场上的矿泉水,还用我自种的小麦做成的面包做了个番茄火腿三明治。农场在我心里有着多重意义:它是风景,是生意,坦白地说,是一笔财富。它能让我把个人资产光明正大地传给子女,而用不着担心税务员找上门来。不过我还从来没想过它会成为我的健身会所。可事实摆在眼前。我很享受在农场上的劳作。
  (本文摘编自《克拉克森的农场》,内容有删减)

本稿件所含文字、图片和音视频资料,版权均属齐鲁晚报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网友为此稿件打分的平均分是:
齐鲁晚报多媒体数字版
按日期查阅
© 版权所有 齐鲁晚报
华光照排公司 提供技术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