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07年5月3日在法国里尔拍摄的德洛尔的资料照片。 新华/美联
记者 王晓莹
为欧元面世奠定基础
德洛尔去世的消息是由他的女儿、法国第五大城市里尔市市长马蒂娜·奥布里宣布的。之后,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统朔尔茨等纷纷发文表示哀悼。
冯德莱恩称赞德洛尔是“一位有远见的人,使欧洲变得更加强大”,“他毕生的事业是建立一个团结、充满活力、繁荣的欧盟,塑造了包括我在内的整整几代欧盟人”。马克龙对德洛尔的评价是:“一位决定法国命运的政治家,是欧洲才思不竭的‘建筑师’。”德国总理朔尔茨表示,“德洛尔缔造了如今的欧盟,为了欧洲的利益,我们有责任继续他的工作。”
德洛尔在1985年至1995年担任欧共体(欧盟的前身)委员会主席,经历了欧共体在1993年转变为欧盟的历史进程。他任内倡导成立的欧洲经济货币联盟,为欧元面世并成为欧洲单一货币奠定了基础,这也是媒体将德洛尔誉为“欧元缔造者”之一的原因。
与很多欧洲政客不同,德洛尔在政坛崛起被认为“完全是靠他的个人才能”。他1925年出生在巴黎,祖父是农民,父亲是法国中央银行法兰西银行的职员。青少年时期的德洛尔正赶上二战期间纳粹德国入侵法国,他家不断搬家,德洛尔因此多次中断学业。
1945年,结束逃亡回到巴黎的德洛尔接了父亲的班,进入法兰西银行工作,后来他上夜校学习经济学课程,拿到了法国索邦大学的经济学学位。1948年,他与同事玛丽结婚,他们一起参加工会运动,德洛尔还在工会联盟担任经济顾问,是一名“积极的工会活动人士”。德洛尔与玛丽相伴一生,直到2020年玛丽去世,他们育有一儿一女,女儿马蒂娜·奥布里是法国传统左翼政党社会党的代表人物之一,曾在社会党政府中任职,担任过社会党第一书记,2011年曾与奥朗德竞逐社会党总统候选人资格,但未能成功,现任里尔市市长。
任内加速欧洲一体化
德洛尔在法兰西银行了工作了17年,已经是一名主管。1962年,德洛尔离开央行进入法国政府工作,担任法国经济计划委员会社会事务司司长。1969年至1972年,他在时任法国总理雅克·沙邦-戴尔马麾下工作,担任过他的社会事务顾问,也曾是内阁成员。
德洛尔是法国社会党的标志性人物。他1974年加入社会党,5年后当选欧洲议会议员,并担任欧洲议会经济货币委员会主席。1981年,来自社会党的密特朗出任法国总统,德洛尔被任命为经济和财政部长。德洛尔辞去在欧洲议会的工作,回国履职。在他的劝说下,密特朗政府从1982年开始实施财政紧缩政策,正是这一政策让法国经济保持了相对稳定,避免陷入通胀。1983年至1984年,德洛尔还担任过法国中北部城市克利希市的市长。
在欧盟及法国的任职经历,让德洛尔对欧洲经济政策的形成有了第一手了解。1985年,德洛尔离开法国,出任欧共体委员会主席。德洛尔任内积极推动欧洲单一市场的建立、申根协定的签订和共同农业政策的改革,推出了旨在促进欧洲高校学生跨国交流的“伊拉斯谟计划”等。在他带领下,欧洲一体化进程提速:1986年2月,欧共体成员国签署《单一欧洲文件》,提出最迟在1993年初建立统一大市场；1991年12月,欧共体首脑会议通过《马斯特里赫特条约》,为建立欧盟做好了准备；1993年1月,欧盟单一市场在当时的欧共体12个成员国正式启动；1993年11月,《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正式生效,欧盟诞生；1994年欧洲货币局成立,1995年12月欧洲统一货币的名称被确定为欧元,但那时德洛尔已经卸任了。
有观点认为,德洛尔上任时,欧共体只是一个松散的集体。待到他离任时,已拥有15个成员国的欧盟以全新面貌亮相国际舞台。德洛尔成为罗贝尔·舒曼、让·莫内之后,第三位获得“欧洲之父”美誉的政治家。
误入政坛的知识分子
在很多人眼中,戴着厚眼镜片、梳着大背头的德洛尔脾气不太好,是那种“时而粗鲁、哪怕发脾气也要达成协议”的风格,有人说他“像一根弯曲的弹簧那样紧张”,“许诺的比实际达成的要多”。但也有人说,德洛尔有远见,擅长运用外交技巧。
德洛尔自己也承认,“我从不藏着掖着,我也会犯错和发脾气。但人们会说,那个家伙毕竟也是一个人啊。我可能永远不会成为伟大的政治家,因为我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或许正是这种性格,才让德洛尔得以团结欧盟,毕竟并不是所有国家都乐见欧洲一体化。
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就曾是欧共体的“刺头”,她曾指责德洛尔:“他想要欧洲议会成为欧共体的民主机构,想要欧共体委员会成为决策机构,想让欧共体理事会成为欧洲的参议院,不不不!”
德洛尔曾说,他是一个“不情不愿的政治家”,“人们说我是一个误入政坛的知识分子”。1995年卸任后,有人建议人气颇高的德洛尔竞选法国总统,但他拒绝了,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关注欧洲事务——在巴黎成立智库雅克·德洛尔研究所。2023年12月,雅克·德洛尔研究所发布报告,认为借助中国实现自身发展壮大是欧盟的必然选择。
晚年的德洛尔经常就欧洲问题发声。2012年至2013年欧债危机期间,他发声支持欧洲统一货币政策和欧元,但他也承认欧元有缺陷,是“基于强烈政治意愿启动,但经济基础不足”的项目。2020年3月,他呼吁欧盟领导人团结一致应对新冠疫情。正如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所说:“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德洛尔都是欧盟热忱而务实的倡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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