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诸子百家的壮年时代来算,孔子的壮年时代在公元前六世纪,墨子主要在公元前五世纪,孟子、庄子主要在公元前四世纪。作为百年才出一个的一代先哲,作为诸子百家中唯一一个以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同时闻名于世的先哲,墨子的影响穿越了两千多年。
公元前390年,墨子去世,享年90岁,一代先哲,留待后人评说。
18年后,对墨子褒贬皆用极致语言的孟子出生。21年后,对墨子有极高评价的庄子出生。一代先哲孟子、庄子,相对于墨子来说皆属后学。
比墨子出生晚的孟子,对墨子的态度比较纠结。
墨子先学儒,后觉察儒学缺点,自创墨学,非儒反儒,补充改造儒学,提出兼爱等人文学的重要原理。孟子不认可墨子对儒学的改造,攻击墨学“无父无君”。
另一方面,孟子也不得不对墨子的人格精神魅力表示推崇。《孟子·尽心上》说:“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墨子提倡全人类兼爱交利,即使从头到脚,被磨成粉末,只要对天下有利,都甘愿付出,这种损己利人、大公无私的精神,突显了墨子追求真善美理想的高贵品格。
西晋鲁胜《墨辩注序》说:“孟子非墨子,其辩言正辞则与墨同。”孟子非墨辟墨,但其思维表达方式,承自墨子,酷似墨子,辩论模仿墨子惯用的归谬反驳法。
孟子对墨子赞也好,毁也好,都证明了墨子是那个时代具有开拓意义的思想家。
比墨子晚出生一个世纪的庄子,对墨子更多的是赞叹。庄子说墨子这个人是“其生也勤,其死也薄”“独生不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无椁”。活着的时候一辈子勤勤恳恳,拼命地干活,死了以后安葬非常淡薄。即使如此,庄子仍高度评价墨子,“墨子真天下之好也,将求之不得也,虽枯槁不舍也,才士也夫。”意思是说,墨子还真是天下美善的人,这样的人实在难以求得。即使弄得自己形容枯槁也不舍弃自己的主张,真是有才之士啊。
在当代学者鲍鹏山的理解里,墨子有自己崇拜的人,那就是大禹。
古代的大禹治水,大禹自己是怎么做的呢?用韩非的话是“身执耒臿”,就是自己亲手拿着农具。用庄子的话说,“禹亲自操橐耜而九杂天下之川。腓无胈,胫无毛,沐甚雨,栉疾风,置万国。禹大圣也,而形劳天下也如此。”意思是说,大禹亲自拿着盛土的器具和锄头劳作,汇合天下的河流。腿肚上没有肉,小腿上没有毛,顶风冒雨,安定了天下。大禹是大圣人,而为了天下还如此劳苦。这句话来自《庄子》之六百九十二,但是庄子不愿掠人之美,他标明了这段称赞大禹的话是引自墨子之言,并以“墨子称道曰”冠之,表明了墨子对大禹的崇拜。墨子在饮食上主张“量腹而食”,在服饰上“度身而衣”,在工作中则“日夜不休”。“节用”原则是墨子本人和墨家门徒们思想行为的规范和准则,在《墨子》一文中,墨子不仅说明了饮食、宫室、舟车、丧葬的理由,还详细地说明了为什么要节衣俭食以及“非乐”的重要意义。
庄子对墨子的赞誉,抑或是墨子对大禹的崇拜,都证明了墨子是那个时代享有崇高声誉的教育家、社会活动家,更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劳动者。
在古代,墨子是一个哲人,是思想家、教育家、社会活动家,到了近现代及当代,墨子作为科学巨擘的形象逐渐清晰。
大约100年前,近代教育家蔡元培说:“墨学中断使中国科学不得发达。”
大约30年前,著名史学家杨向奎说:“墨子在自然学上的成就,决不低于古希腊的科学家和哲学家,甚至高于他们。他个人的成就,就等于整个古希腊。”
十多年前,著名哲学家成中英在《C理论的管理系统》一书中说:“现代管理最大的功能就是发展科技、创造新产品、提高生产力,在这方面,中国的墨家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哲学基础。”
8年前的8月16日1时40分,中国研制的首颗空间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发射成功,进入预定轨道,被命名为“墨子号”。
不久的将来,中国古代科学技术文化博物馆将在滕州的墨子湖畔建成,穿越20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国科圣墨翟的形象依然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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