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费志愿填报是“安慰剂”还是“真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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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费动辄上千过万,有关部门从未发放相关职业资格证书

付费志愿填报是“安慰剂”还是“真良药”

2024年06月1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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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成绩即将公布,广大考生将直面填报志愿的关键抉择。对于学生和家长来说,这是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与此同时,志愿填报服务类机构早已摩拳擦掌,迎来一年一度的“收获季”。企查查数据显示,我国现存1462家高考志愿相关企业。2024年前五个月,国内注册了21家与高考志愿有关的企业,已超去年全年注册量的一半。
　　这项动辄上千过万的服务是否货真价实?志愿填报机构承担了哪些职责?要消解填报志愿这份焦虑,应该追溯到何处?对此,记者展开了调查。

　　见习记者　胡玲玲　李文璇　济南报道

分岔路前的“定心丸”
有人欢喜有人愁
　　今年是“新高考”改革实施十周年,目前,全国29个省份已启动高考综合改革,分科时不再区分“大文大理”,相应地,志愿填报及招录规则均发生变化,志愿填报单位从“院校”转向“专业(类)+院校”与“院校专业组”。
　　改革最直观的反映,在于志愿数量的激增。辽宁省的本科批次最多可以填报112个志愿,是可填报志愿最多的省份,山东考生最多能报96个。
　　今年在山东某大学读大三的张晓华,是辽宁省“新高考”改革后的第一批学生。那年,她所在的班级有差不多一半的学生都在寻求志愿填报机构的帮助。
　　高三下学期,张晓华的妈妈花费5500元,为她购买了一家头部报考机构的志愿填报服务。对于一个县城普通家庭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其实不太想花钱。”张晓华说,“我父母觉得自己学历不高,弄不明白这方面的事情,又不想让还在读书的我操心,所以想要花钱买份安心。”
　　南通大学的大一学生徐慧,同样吃下过这颗“定心丸”。她高考的2023年,是江苏省“新高考”改革落地的第三个年头。出分以后,一家人觉得填志愿比较困难,就在亲戚的推荐下,联系了一位志愿辅导老师,收费是三千多元。
　　徐慧登门拜访了这位老师三次,每次沟通一个多小时。“一开始的交流是为了了解职业倾向,后来就是把我的分数按照名次换算成往年的分数,在一分一段表上进行对照。”在徐慧的印象里,慕名而来的学生很多,对方的办公室门口总是排着长队。
　　宣传栏里“压线上岸”的往届考生们让张晓华感到安心,她选择信任机构给出的建议,最终被山东某大学的新闻专业录取,这是她的第25个志愿。可回看往日抉择,张晓华恍然发觉,自己原本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上一届考生里,有位602分的文科生报考了这所大学,所以我们学校虽然是‘双非’,却被机构放到了600分那档,排在辽宁大学这所‘211’的前面。”张晓华说,“我当时考了580多分,其实可以上辽宁大学,但被现在的大学优先录取了。”
　　徐慧觉得,转给志愿填报师的三千多元多少有些“打了水漂”。老师的指导不够细致,学校和专业基本可以算是徐慧独立选择的。“当时,老师说我的分数不够上南通大学,但我回家仔细查询后,觉得十拿九稳。”她将这所大学作为自己的第一志愿,最终如愿被化学师范专业录取。
填补“信息差”“时间差”
有机构收费上万元
　　记者了解到,高考志愿填报机构提供的服务,分为开通查询系统供考生参考的“系统填报”以及有员工介入的“人工填报”,前者花费大多为几百元,后者则多在三千到五千元之间,甚至也有收费上万元的案例。实际上,有关部门从未发放过“高考志愿规划师”这类职业资格证书,“名师”多为机构宣传的噱头。
　　考生家庭为何愿意花费高价购买志愿填报服务?一方面,付费买到一个“标准答案”,降低退档的可能性,足以体现“安慰剂”的作用；另一方面,高校报录规则和专业变化等复杂的信息,以及瞬息万变的就业形势,无形中构筑了“信息差”的高墙,打破这面墙的痛点创造了持续增长的市场需求。据曾经从事过志愿填报工作的黄先生透露,有的一线城市的从业者年收入甚至能到20万至30万元。
　　高考志愿填报博主火火,自2021年开始从事相关工作,曾辅导过数百名考生。火火判断,全国共有几千所高校,考生和家长在搜集信息时很难面面俱到,缺乏专业指导就容易“亏分”,还可能对职业发展判断失误。
　　黄先生认为,付费咨询与其说是弥补“信息差”,不如说是弥补“时间差”。在网络上,考生和家长不难查询到高校招录信息和填报技巧,但他们往往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整合这些内容,或者担心自己搜集的资料不够全面,无形中错失了更好的选择。
　　黄先生所接触的客群,大部分是成绩中等的考生。分数与排名是决定考生能否被顺利录取的关键,成绩很高或是很低的考生,选择较为有限,一般无须借助辅导。成绩处于中游的学生,选择范围更大,付费咨询可能起到关键作用。
加强职业兴趣培养
或是问题之“解”
　　十几年寒窗苦读,考生寄希望于通过高考这一相对公平的赛道,实现命运的转折,而填报志愿意味着,要在短短几天内决定影响考生未来的关键选择。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马亮曾撰文指出,面对这一“分水岭”,不少考生和家长难以提前做好充分准备,也缺乏可供参考的专业知识和经验,相关产业也因此应运而生并蓬勃发展。
　　据艾媒咨询去年6月发布的分析报告,2022年高考志愿填报市场付费规模为8.8亿元,2023年预计达到9.5亿元,而在2016年,这一数字仅为1.3亿元。
　　在马亮看来,这种现象之所以产生,同义务教育和高中阶段缺乏足够的职业兴趣培养有关,“学校、学生和家长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为中考和高考做准备,无暇顾及职业观念培育,使学生对专业和职业缺乏必要的理解,更不用说去规划职业生涯和人生赛道”。
　　知名时评人曹林也指出,应试惯性过于强大,高考指挥棒过于强势,高中的“社会时钟”里,并没有留给职业规划教育以时间和空间。
　　马亮认为,在“双减”政策执行的背景下,教育需要做“加法”,在义务教育和高中阶段,循序渐进地导入职业规划课程,使学生对相关专业和职业轨道有所认知和理解,可能是减轻志愿填报“焦虑”最为根本的“对策”。(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涉及的考生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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