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刚
曾经热播的电视剧《山海情》里有个场景:当扶贫的列车把宁夏女工送到福建时,第一次离开戈壁滩的姑娘们,在沿海城市见到了“雪花膏”,这令她们羡慕不已,这些西北姑娘独特的高原“红脸蛋”,也借着东西部协作的政策利好,得到了“雪花膏”的滋润。当然影视作品可能为了突出东西部协作的成果,剧情有一点儿虚构的成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东部帮扶下,西部农村的经济作物,确实得到了极大推广,农民也享受到了切身的实惠。
如今,在西北高原,我的家乡通渭,那片经常被干旱困扰的土地上,也开出了让农民伯伯笑开颜的扶贫花——金银花。这几年,金银花在甘肃定西一带被广泛种植起来,那些浅白带淡黄的小花,在曾经是贫瘠的大地上迎风摇曳,风姿婉约。
我的家乡——通渭,坐落在神秘的北纬35°。
在地球上,北纬35°是个非常神奇的纬度,在我国,北纬35°是南北地区明显分界线、旱田与水田的地区分布分界线、亚热季风气候与温带季风气候的分界线等等。北纬35℃是世界公认的最佳苹果生产带,闻名全国走向世界的山东烟台苹果,就产自这条线上。通渭与山东烟台、临沂等地有相似的纬度环境,为经济作物的引进提供了最好的条件。这些年,国家东西部协作中,山东成为支援甘肃的对口省份,烟台苹果、临沂的金银花等特色经济作物,开始源源不断地输向甘肃。
金银花是一种常见的中药材,具有清热解毒、疏风散热等功效,常用于治疗感冒、咽喉肿痛等病症。金银花在山东临沂大地广泛种植,临沂也成为“中国金银花之乡”。前些年因为工作的原因,笔者多次到临沂革命老区下乡,在乡间奔走时,总能见到这种小花在路边开放。山东人均可耕地面积少,土地资源尤其宝贵,当地农民在田间地头、路边沟渠,但凡能利用的地方,都种上了金银花。第一次见到这种白中略带浅黄的小花时,同事告诉我,这就是临沂大名鼎鼎的金银花,非常值钱的中药材,有“花开金银来”的美誉。后来同事还送来一小包自己家种的金银花,泡水喝,清热解暑。冲在茶杯中,看着花瓣在开水中舞姿翩翩地绽放,我当时就想,能不能把金银花引进到我们老家种植呢?
借着东西部协作的东风,金银花真的被引到了西北高原上。去年春天,我回老家时,看到家门口放着两个塑料筐子,里面是一些蔬菜苗样的东西。问父母亲这是什么?他们说,这是金银花苗,是镇上送来的,每家每户地动员,请农户们种植。
又问:“金银花苗要钱买吗?”
回答说:“不要。这还没人去领呢!这不送到家门口来了。”
我说:“这可是好东西,为什么不种呢!”
刚开始时,当地农民对种植金银花还没有充足认识,以为不挣钱,怕白忙活。再加上家里劳力少,年轻人外出工作,家中大多是留守老人,都七八十岁高龄了,而金银花就只能凭人工采摘,采摘期短,老年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大家还持观望态度。
后来乡亲们还是克服困难,都开始种植起来。家里劳力多,人勤快的已种了好多年,收益多多；年纪大的也本着“能摘多少算多少,种比不种强”的态度,开始了种植。这些年种植面积越来越大,西北高原上也处处可见金银花,如一片银色的海洋,在风中轻轻摇荡。随着种植面积扩大,我的家乡甚至打造成了“金银花小镇”。
这几天(每年的农历五月底),又到金银花采摘时节,处处可见繁忙的采摘景象。即使腰腿不便的留守老人,也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地垄畔,一天能摘二十来斤。今年收购价每斤8元,一天摘20多斤,能卖200来元。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从地里“抢钱”。有些七八十岁的老人也发愤努力,居然学会了骑电动三轮,在田间地头上穿梭,方便而快捷。
村子里但凡有点儿劳动力的,这几天基本上全都下地了。从太阳升起到落山,抢在金银花花瓣张开之前采摘,当天就要送到收购站。采摘金银花时,选择未开的花蕾是最好的,因为金银花在未开放时,其有效成分含量高；一旦开花,有效成分会降低,从而影响其药用效果,其收购价格自然就低了。
为了提高农民们的干劲,老家乡镇还举办起金银花节,举行采摘大赛,谁摘得快,摘得多就有奖励。村里的妇女们更是采摘的主力军,她们干活更用心更仔细,速度更快,她们和金银花一道,成为一道美丽的劳动风景。
这几天,当傍晚来临,山间的小路上总能看到农民背着一个编织袋,急匆匆地一路小跑把采摘的金银花送往收购站的身影。等到了后期,花瓣全部绽放,采摘就进入尾声。此时农民伯伯要么放弃采摘,任其疯长,要么自己采摘一些,晒干了泡水喝,再后来甚至在泡脚时也放上一些,缓解疲劳。
确实,在多年前,谁也没料到金银花会盛开在西北高原,当这美丽的小花终于落户高原时,这里的人们才发现,原来从土地里能够扒拉出的不仅仅是小麦或玉米,土地生金,还有其他无限的可能。这一朵小小的白中带浅黄的小花,成为打开农民致富之门的金钥匙。
这些年借东西部协作的东风,从东部引进西部的经济作物,还有一个是烟台的富士苹果,前几年政府也把树苗政府免费发给了农户。这些年富士苹果在我的家乡连年丰收,成片的果林培育起来,技术人员也过来指导,农民都学会了施肥、剪枝、压枝、疏果、套袋。西北高原上光照更强、温差更大,烟台富士来到西北高原,结出的果子更红、更甜。 (本文作者系山东管理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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