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国(壹点号:秋林洗墨)
夏初的一天,天气凉爽,我决定骑上车子去逛大运河。起点定在四女寺枢纽,终点定在“十二连营”的最北端哨马营。
在领略了四女寺水利枢纽的宏伟气象后,我沿河右岸来到耿李杨村北。一座老旧的拱形桥横跨在运河上,桥这头赫然立着一块石碑,是对“南运河德州段”的简介。据介绍,南运河是在公元3世纪的白沟、平虏渠与利漕渠等区间运河和隋唐时期永济渠的基础上修成的。宋元时期称御河,明代称卫河,清代始称南运河。
南运河德州段全长只有45千米,却有大大小小四十多个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以运输为主的河道何以开凿出如此密集的弯曲呢?原来,弯曲的河道形态能调整航道水面坡降,降低流速,以满足行船和干流行洪的需要,这种弯弯曲曲的龙形走势也就形成了独特的河道景观。
和运河时远时近相伴相随一个多小时,我终于到了雄跨运河两岸的胜利桥头。胜利桥是德州的名桥,曾是西出德州的必经之地。这个位置最早是一个渡口,也曾是上码头所在地。胜利桥以北,河西岸是古运河风景区,有运河文化广场和运河古街等建筑群落。如果说文化广场中心古色古香的运河“鬲”造型是德州悠久历史的形象表达,那么巍巍耸立的九龙吸水柱则是对德州城下九曲十八弯运河的神秘暗示。有意思的是,设计者把“九达天衢”牌坊也搬到这个广场上。在我看来,这肯定就是对明清时期德州作为“神京门户”的无声炫耀。
穿过运河广场就进入“运河古街”,这里的楼阁屋舍都是青灰色的仿古建筑,或衙署,或商铺,或民宅,高高低低,错错落落,活脱脱还原出运河岸上老德州繁华的旧街景。
据史料记载,明清时期德州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有两个,即桥口街和北厂街。这两个街区都在运河沿岸。历史上的桥口街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不仅靠近浮桥、码头,而且系九省御路必经之地。北厂街靠近北厂漕运装卸码头。不管是官家运粮漕船,还是商家运货的商船,不管是进出京城的官船,还是南来北往的客船,都要停靠码头以便装卸货物、上下乘客。河道里的拥挤带动了岸上的繁华,北厂逐渐形成店铺林立的商业街市。
这两处所在,虽然我都寻得了,但是历史变迁太大了。站在标牌下,我难以想象昔日这里繁华的景象,刚才“古街”上的楼阁屋舍怎么也安放不到这块地面上。不过我坚信,运河里船工的号子声和两街商贩的叫卖声,在起起伏伏间,不仅催生了沿岸的街市,也催生了德州这座商业都市。
如果说因漕运而兴的德州在金元时代还只是漕运要津,那么到了明朝,德州就不仅是漕仓要津,还是军事重镇了。明朝在德州设卫就是很好的证明。领略了北厂漕仓遗址的荒凉之后,随着运河几拐弯,就看到本次探寻终点哨马营村的村牌了。
我站在河堤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叫哨马营的村庄,不能不联想到关于十二连营的传说。明朝的靖难之役打了整整四年,德州因其位于京津咽喉而不幸成为主战场。为了阻止燕军南进,保住北厂的仓储,建文帝在德州城北修筑了易守难攻的十二连营(哨马营是十二连营之一),想依托西侧的大运河与燕军展开决战。但朝廷将领无能,临阵脱逃,固若金汤的连营不攻自破,燕军占领德州。
那场战争已过去六百多年,靖难之役的烽烟早已云散,十二连营亦毁灭无迹,而真正见证那场战争的恐怕只有这条一直在流淌的运河了。
(本文作者为中学语文教师,德州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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