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飞月
天热,胃口失恋了似的,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于是做了故乡味道的传统捞面来慰藉它,浇调味汁时,忽而想起了藿香。这调味汁里若能加点儿藿香就好了。我的胃让我这么想。
可是,藿香在哪儿呢?附近菜市里看不到藿香的影子,它好像只在故乡的菜园里。
故乡的藿香,叶薄薄的,软软的,有很多纹路,像块特别的绿棉布,散着香气。就是这样的藿香,村中人家的菜园或院落边,都会种上一丛,炖鸡烧鱼时摘几片放进锅里,不但能去腥,还能将饭菜熏染得香喷喷的。
以前,乡人烧菜,基本不用味精、鸡精之类的工业调味品,想增味,就去院子寻,藿香、荆芥、什香、花椒、小茴香,应有尽有,需要用到什么香,就摘一些它们的叶子,加到饭食中,美味又健康。电视剧《还珠格格》第二部中,含香公主从小身上就有一股花香,甚至能招蜂引蝶,故而她被送进皇宫后,被乾隆帝封为香妃。会有这样的人吗?我觉得会。人体很多元素构成来源于食物,如果一个人经常吃香花香草,那她不就会有这样的体香了吗?
溽热的盛夏,乡人们喜食凉面。凉面在宋时被称为冷淘,面条在开水里煮熟,捞到井水或凉水里淘洗降温,盛出后浇上蒜汁、芝麻糊等酱料,拌一拌,再浇上各类臊子即可。做蒜汁时,我们会摘上三四片藿香叶,切碎后与蒜同捣。小时候,只知藿香是香的,增味。现在才知道,这样的吃法饱含着千百年来民间流传下来的智慧。蒜汁在夏天是好物,有刺激味蕾及杀菌消毒的作用,但吃蒜后口腔往往会留有异味,在蒜汁里加上藿香,就可中和这种蒜味了。
藿香的香中带着一丝甜,有点像甘草。家乡的藿香,严格来讲是土藿香,也就是我国本土所长的藿香。还有一种藿香,现在人们叫它广藿香。在我国,人们最早知晓的,即是广藿香。这广藿香,当时就叫藿香,它最早被记载在东汉杨孚的《异物志》里。著名的藿香正气水就是从广藿香里面提取精油制成的。
有藿香的地方,让人心安。故而想到藿香的时候,故乡夏日的味道也常会飘荡而来。这香,飘浮在空中,萦绕在舌尖,流淌在体内。我们的身体,也都带着草木的香味……
(本文作者为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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