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超(壹点号:春雪)
孩童时代,启蒙老师讲述了一个我们当地的民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外国国王,仰慕中国古老文明,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拜访当朝皇帝。就在他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回国途中,因病去世。由于天气炎热,只能就地埋葬。风水先生说,只有泥土厚重的地方,才能让异国国王安息。可是哪里的泥土是厚重的呢?几番实验,只有德州城北的土壤比较厚重。于是,这位海外国王就长眠于此地。他的王妃和两个王子留下来守墓,并在当地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后来就形成了德州城郊的北营村。
来自民间的传说,往往是在真实故事的基础上添枝加叶,远比真实历史多了几分诱惑。随着岁月流逝,一次次走近运河,走近苏禄王御园,才逐渐懂得那位异国国王。
逝去的国王,是古苏禄国的东王巴都葛叭哈刺,一同而来的还有东王的王妃葛木宁、儿子温哈喇、安都鲁,以及西王、峒王等三百余人。当时正值航海家郑和七下西洋,古苏禄国远隔千山万水,心动之下国王决定亲自来中国,感受中华文化的魅力。
这是一个充满挑战的决定,路途遥远、不可预知的意外风险、内部分歧,都在考验国王的意志。或许,梦想的力量,可以摧垮一切障碍。没有人能撼动一个国王做出的决定,带着对东方大国的向往,7月份他们从家乡出发了。
苏禄国一行人乘风破浪,终于踏上了中国大地。不久,他们在杭州启程,沿京杭大运河一路北上。沿河风景美不胜收,苏禄国王不虚此行。终于,经过万里行程他们到达北京,明朝皇帝朱棣隆重接见了远道而来的国王一行。苏禄国王在北京受到了最高礼遇,在北京逗留27天之久,接受明成祖朱棣的大量馈赠之后乘船启程回国。
9月份的大运河,秋意渐生,河上旌旗蔽日,船只浩渺,京杭大运河迎来送往各国使者、商人,繁忙一时。或许是强大的梦想一旦变成现实,身体会松懈下来,或许是长途跋涉的疲惫,或许是不适应我们当地的干冷气候,苏禄王在回国途中,病倒在大运河上,而且一病不起。
明成祖朱棣在得知消息后,派御医日夜兼程赶赴德州北部的安德驿馆,但已无力回天。这位勇气可嘉的国王,能战胜大海的惊涛骇浪,却抵不住一次风寒的袭击,无奈地死在异国他乡。
在离开家乡的时候,他可曾想过那是最后的离别?
苏禄王巴都葛叭哈刺命中注定与德州有缘,明成祖给予一方土地供养他和他的后代。根据我们的习惯,明成祖册封巴都葛叭哈刺长子为东王,回国继任；王妃葛木宁、儿子温哈喇、安都鲁不愿独留老国王一人葬在此地,踌躇良久,愿意留在中国,永远守在他身边。葛木宁后来去世,埋葬在离苏禄王不远的地方,与丈夫彼此相望。苏禄王的两个儿子先后娶妻生子,其后裔以温、安二姓在1731年加入中国国籍,形成今天的北营村。
至于德州之黄土是否像传说中那样厚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德州素有“九达天衢”之称,是明清时期的重要城镇,民风淳厚,是接纳苏禄王的最佳地方。
历史沧桑,苏禄王御园走过明清的朝代更替,感受了一个个朝代的兴亡。它有过被重视的荣耀,有过被遗忘的落寞,有过被侵略者践踏的痕迹。新中国成立后,几经德州人民修葺,今天已成为一座凝固的文化遗产,成为德州运河文化的核心。
(本文作者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朗诵艺术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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