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想发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军校毕业那年的金秋时节,他满心欢喜回到家,向父亲报喜。
父亲又一次带他来到屋前那棵柿子树下。此时树上的叶子几乎落尽,却挂满了沉甸甸的柿子。有的柿子黄灿灿,有的红彤彤,在夕阳的光照下,宛如一个个灯笼悬挂在枝头,一片祥和火红,真是一派“晓连星影出,晚带日光悬”的迷人景色。
父亲随手摘下一个熟透的柿子递给他,他迫不及待地剥开薄软的外皮,一股脑儿将软糯的果肉连着甜津津的果汁吮进了嘴里。“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裹团酥,不比人间甘露”,甜而不腻,他吃得津津有味。父亲看着他的一副馋相,一边又摘了几个,一边自言自语道:“其实这人啊,也跟柿子一样,舍得一身剐,熬苦方甜……”
他出生于贫寒的农村家庭,早年丧母,自幼便开始品尝生活的苦涩。到了高中,家里经济愈发拮据。为了筹些生活费,他甚至偷偷去卖血。高考前夕,他向同学借了五十元钱去考试。可命运并未眷顾他,他竟以两分之差落榜。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那时的他,就如同柿子树上尚未成熟的青柿子,尽管已经历了生活的诸多风雨洗礼,也拼尽全力去抗争,却终究未能迎来属于自己的成熟时刻。生活的苦难如层层厚重的乌云,将他严严实实笼罩其中。
一日,他跟父亲劳作归来,屋前那棵柿子树枝繁叶茂,树叶青翠欲滴,树枝上挂满了青色的果子。父亲见他馋得流口水的样子,微笑着伸手摘了一个,递给他品尝。他用力剥开青皮,刚咬一口,就被一股又涩又酸的味道呛得吐了出来。父亲见状,若有所思道:“虽然果子长得圆圆溜溜的,看起来成熟了,惹人眼馋,但工夫没到,还是中看不中吃呦……”
不久命运出现了转机。在父亲的支持下,他参军入伍。在部队里,他始终秉持着“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的精神,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之中,刻苦训练,勤奋努力,成功考取了军校,终于圆了自己的大学梦。
品尝着红彤彤的柿子,想到从青涩的少年一步一步走过来,其中经历的坎坷,不正是生活的馈赠吗?在困境中坚持,在淬炼中成长,就像眼前成熟的柿子,在枝头闪闪发光。
(本文作者现供职于武汉市洪山区市场监督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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