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片 本报记者 龚海

    如果不出意外，多个省份将会把幸福指数写进“十二五”规划。

    而一些城市已经提前几年就推行了“幸福指数”测量或者考核。河南平顶山市因为将“幸福指数”纳入官员政绩考核而备受关注，江苏平阴因为三年来“幸福指数”频频上涨而遭遇“幸福的烦恼”。

    可幸福适合被“指数”，能够被测量吗？我们试图通过这些已经制定并实行“幸福指数”考核的城市的经验，

    寻找一条相对客观的幸福之路。

    河南平顶山市将“幸福指数”纳入官员政绩考核，而且幸福指数连年增长，这条信息让备受通货膨胀和房价上涨折磨的人们把目光投向这个中州煤城。

    “幸福是人们的幸福，而幸福指数则是政府的幸福指数。”在平顶山采访时，有市民这样说。

    不熟悉“幸福指数”

    12月16日清晨，平顶山，零下5摄氏度，晴，冷。“听说平顶山人活得很幸福？”当记者赶到平顶山这样发问时，许多市民觉得莫名其妙。很少有人听说过政府已经运作了四五年的幸福指数考核。在这个典型的工业移民城市，人们操着各式方言，对政府公布的幸福指数数据，他们会入乡随俗地说“不中！”75岁的刘德民在这儿住了20来年，虽然不认同统计数据显示的平顶山城区大气环境优良天数超过300天，但刘德民还是觉得空气质量变好了，不再像几年前出门都不敢穿白衬衣，而尤为可喜的是，穿城而过的湛河水也清了不少。但脏乱差还是有的，毕竟这儿是煤城。“这里矿工得有一半儿吧。”市民老刘说楼上掉下一块砖头就可能砸到一个矿上的，在人口近百万的平顶山，矿工是最大的群体。而最大的煤炭企业在行政级别上甚至能与政府平起平坐，现任市长就是这家企业的原党委书记。因煤而兴，平顶山与这家煤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老刘习惯称之为“平煤”，尽管这个平煤集团在重组当地另一家大型企业后已经更名为中平能化集团，它在平顶山市举足轻重，涉足了煤炭、化工、房地产等领域，连马路上的井盖都有它铺的。?煤炭采空区、大量的矿工棚户区影响到了城市的规划布局，市政府索性在距老城十余公里的西部，围绕着烟波浩渺的白龟山水库，平地起高楼，另造新城。“那边空气要干净得多。”老刘说，几乎所有的市直行政事业单位都搬了过去。不过普通市民还是宁愿呆在老城区，毕竟这里的城市功能更加完善，而作为行政区、科教区的新城区配套设施还不很齐全。

    “幸福指数”或许该叫“民生指数”

    没人会怀疑煤给这个城市带来的变化。2009年，中平能化的营业收入已达到了801.6亿元。工业，尤其是煤炭工业的盈利，让平顶山市的国民生产总值和地方财政预算收入跟着水涨船高，2009年它凭借1140亿元和70.3亿元分别位居河南省第五位和第三位。平顶山市有钱了，政府开始考虑让普通市民来分享财政收入增加的成果，这一直被当地政府官员看做是确定幸福指数指标体系的初衷。“或许我们应该把它改为‘民生指数’，现在大家都在炒幸福，我们改成其他的词，让它炒不成不就完了。”平顶山市统计局局长牛继庆没想到连年来幸福指数的增长引来了外界关于平顶山市民是否“被幸福”的质疑。他想到了市民在看到幸福指数攀升到83.81时可能会觉得“被幸福”了，那是因为这个指数体系现在还很难去测度他们的幸福感。平顶山的“幸福指数”主要参考了当地的收入水平、消费结构、科教文卫、生存状况和生活环境5大类16项指标，来综合评价平顶山人的生活质量。“这也是为了考察政府对民生工程的投入力度，并以此作为干部考核的依据。”牛继庆说现在都在讲不要带血的GDP，都在要求关注民生，但是关注民生度是多少，改善民生度又是多少，都需要测度。而去测度，无非是去列举出到底做了哪些实事，比如“修了多少路，建了多少学校。”作为一种数据统计，他觉得统计局还没有办法去过问居民自己的感受，统计需要稳定的数据来源，而老百姓的幸福感都是很私人的，过于偏重情感因素，没法进行测度。比如居民个人的幸福观、道德观、婚姻观都影响对幸福的感受，但却没有具体的指标能用来测度这些感受，更没法反映这些感受。“有人说这个幸福指数不好，那你给做出一个更好的来呀。”牛继庆觉得这一切“都需要一个过程，但一切都在慢慢改善”。在确定各项指标时，平顶山统计局把收入放到了最前面。“因为它是民众幸福不幸福的基础，连收入都没有，谈何幸福？”牛继庆说，“手中有粮，心里不慌，才有可能幸福。”这些年平顶山市居民存款的增加，全民医保、农村低保的建立，高速公路的修建，对教育的大力投入，都被看做是对民生的改善，为平顶山的幸福指数加了分。这些关乎民生的硬投入最能被轻易地测度出来，而它同时需要大量的财政投入。“有钱总比没钱好。”牛继庆说，有钱了才能够做更多民生工程，经济的发展依然是幸福指数的重要基础。

    客观的指数主观的幸福

    有钱似乎会让人更幸福些，这一点和平顶山普通人的逻辑是相通的。平顶山人不爱和在新城区上班的公务员比，他们喜欢拿数量更大的矿工来说事。“矿上的一个月工资有四五千吧。”58岁的张彩英这么说，她每天都背着一大包衣服在劳动路上搭架子卖。“一般人出去做个工，一个月就八九百、七八百块钱儿。”她4个孩子有两个到现在都没有工作，去矿上又觉得下井太危险，但普通人在平顶山除了挖煤还有什么别的好工作？很少有人真的去关心政府的幸福指数报告，人们看不出这串数字背后有什么意义，而该怎么生活还得怎么生活，幸福在这个城市或许只是一种精神追求。“要说幸福，我肯定是平顶山最幸福的了，”出租车司机张建新就自告奋勇地说，“幸福就是要知足，有次客人把包落在我车上，里面有3000元现金，还有卡、证件，我赶紧在交通广播里广告，最后给他送了回去。”平顶山式的幸福指数是客观的，可每个平顶山人的幸福是主观的，各有各的不同。“我们的体系是会改变的，当现在的某些指标被全覆盖后，我们就会考虑引入一些新的指标，从关注民生投入，慢慢去探索，最后总能找到指标，来测度一下软环境的改善，不过操作起来还是很难，毕竟一些指标从低到高很快，要再进一步就很难了。”牛继庆还是希望，平顶山的幸福指数能在不断摸索中与居民的幸福感更加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