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人：舒 平◆倾诉者：水芹 女 

    41岁 财务人员

    采访背景

    水芹打电话说她是来取经的，她说我不缺钱，老公也不嫖不赌，怎么日子就越过越没意思呢？她说如果她的问题解决不好，她就只有离家出走了。话说得很决绝，可我依然听出了她内心的不舍，那就让我们一起为水芹把把脉吧……

    >> 婚前同居，让我不得不嫁入这个家庭

    我知道，说出我的故事一定会有人说“这是你自找的”，可是，人在年轻时犯下的错误，难道就真的一辈子要吞这个苦果吗？就像我和老公志雄，当年认识时还不满20岁，我刚刚从财校毕业，是他爸企业里一个普通的财务人员，未来的婆婆是我所在部门的财务主管。婆婆精明而干练，她经常把志雄叫到身边耳提面命地教导一些管理经验，而志雄就像“小虎队”里的那只乖乖虎，遇见谁都是帅气而腼腆地笑。谁也不知道命运这只手，怎么就把我们俩拽到了一起？

    一开始是偷偷摸摸地看上一眼，慢慢地就递些小礼物，也说不上是谁主动谁被动，等婆婆发现后，事情才有了质的变化。那就是婆婆的盛怒和反对，反倒激起了我和志雄相爱的勇气和决心。志雄第一次像个男人一样护着我，大声告诉公婆：“我和水芹好上了！”婆婆专横地朝着我说：“本事不小啊，勾搭上我儿子了！”我羞愤得无地自容，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准备卷起铺盖走人，就是那天晚上，志雄溜到我宿舍里和我发生了关系，还不到天明，他又悄悄地溜了回去。他一走，我的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想到志雄平日里对他妈低眉顺眼的样子，我觉得窝囊透了，这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我托付终身呢？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用现在的话说，我们差不多就是婚前同居了。拿到现在，事情也没有多么严重，该分手照旧分手，没有多少可顾虑的。可20年前，这些事都是无法启齿的。一旦和志雄有了那种关系，我就不能走了，志雄对我也算动了真情，他妈什么狠话都说了，他还是一半畏缩一半执著地说：“我们都好上了！”婆婆这才叹了口气，算是默许了，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不能再去他们家的企业干财务了。她说：“我怕影响不好！”人年轻的时候，什么事都往好的方面想，我也就冒失地答应了婆婆，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泥潭，没有退路了。

    >> 20年婚姻，我成了老公家“保姆式的媳妇”

    婚姻的前十年，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可怜的小媳妇，一直小心地看他家人的眼色。志雄家是个大家庭，上有80多岁的老婆婆，下有十几岁的小姑子。刚进门，我这个新媳妇要给一大家人做饭，众口难调，常常做了一大桌饭菜，也没人说一句好，尤其是老公和婆婆更让我心力交瘁。其实，从认识老公起，我就知道他有些怕他妈，可恋爱那阵子，他虽然有些胆小怕事，但也还像个男人。结婚以后，他就整个地向他妈缴械投降了，他妈说一他不会说二。

    更过分的是婆婆。中国人讲究孝道，做媳妇的要孝顺老人，可是这种感情难道不是双向的吗？做老人的是不是也该爱护一下晚辈呢？婆婆没有，她永远是挑剔第一。一大家人住上下三四层的别墅，原来也请了钟点工，婆婆嫌人家干活不好，结果所有家务活都落到我身上，我年轻多干点活也没什么，可也不能拿媳妇当保姆呀！我生孩子时，还在月子里就自己洗尿布、洗衣服，累得腰酸背痛，婆婆一回家就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哈哈大笑，我拖地打扫卫生，她就像没看见一样。

    有几次，我强烈要求老公洗碗，那时候毕竟刚结婚，老公多少听我一些，可是，老公洗一次碗，婆婆就生一次气，板着脸，不看人，让人心情特别压抑。等孩子大一点，我就和老公商量，我们搬出去单过。虽然志雄是独子，单过也不是不可以吧？婆婆听说后，大发雷霆，她冷冷地问我：“水芹，做女人要本分，你让志雄离开父母是什么意思？”那神情和语气简直就是千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结果，老公马上退缩了。有时候，我向老公抱怨两句，也不指望他真的帮我，就希望能听到他一句暖心话，可老公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你是儿媳妇嘛！”气得我都肝痛。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成了这一大家人“保姆式的媳妇”。

    最让我寒心的是，他们一家人对我娘家人的态度。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我生儿子的时候正是割麦子的季节，我爸妈晒得黝黑，风尘仆仆地来看我们，婆婆一双嫌恶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爸妈：“哎，亲家，你那手得再洗洗！”“哎呀，亲家，你别抱孩子，我来我来！”那个啰嗦和挑剔呀，是个人都受不了！可笑的是，婆婆自己不也是农村出来的吗，她有什么理由看不起人？以后，我爸妈就很少来城里看我，偶尔来那么一次，他们家人也一副傲慢冷漠的样子，嘴上“亲家长亲家短”叫得亲热，骨子里就当我爸妈是不相干的乡下人。可是，有许多次，那些真是一点也不相干的人，婆婆却热乎得不得了，拉着人家的手攀亲戚，说白了，不就冲着对方更有钱更有势力嘛！不比较也就算了，越比较越让人伤心气愤！

    >> 没有温情的大家庭，让我再也熬不下去了

    话说回来了，婆婆再怎么专制，我又不和她过一辈子，因此就痴心妄想着，只要老公知冷知热地疼老婆孩子，一切委屈和劳累都值得。可20年过去了，这20年，我悄悄流过多少泪水！我算是看透了，老公是不可能改变了，他娶我是他一生唯一的一次叛逆行为，而我注定要为他的背叛遭受婆婆一辈子的嫌恶。

    这十年来，我的脾气也大了，家务活我不想干，我就搁那儿，抽出时间来，我也去老公公司里看看。自从我们有了儿子以后，公公就正式把他企业下的子公司交给了志雄打理，我还白日做梦，以为老公会让我和他一起经营公司，我还是财务科班出身，婆婆能把公公的财务一手抓，我怎么就不行？可老公万事得和他爸妈商量，一来二去，商量的结果是，我可以去公司帮忙，督促督促员工呀查查考勤呀什么的，但不能插手重要的事务，而且没有一分钱的工资。我一个大活人就那样在公司里晃荡，我算什么呀？

    今年夏天，儿子就要高考了，我已经想好了，一个人离开这个家，随便去哪儿生活都行。周围有许多姐妹们，长得比我差，学历比我低，人家就能有老公疼着、婆婆亲着，我成天累死累活忙得像头驴，何苦呢？老公一家对钱是看得最重的，他们家从来也不缺钱，以现在女孩的眼光来说，这样有钱的男人再找一个媳妇不是没有，我也无所谓，我早和老公说了：“你赶紧再找一个，谁能适应谁适应！”老公总是一言不发，比起别的花心男人，他倒是用情专一。可惜，这个情在他眼里还抵不上他妈一口唾沫！都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我是熬不下去了，不是我不顾家，而是这个家让人呆得太不痛快，太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