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D行者

    看秘史，是一些读书人的爱好，寻找正史之外的野史，也是不少人的乐趣。一般来说，正史总会有些一本正经，有些故意的修饰，或为尊者讳的遮掩，所以历史上阴谋论总会有市场。这种情形不只中国有，国外也一样，像美国这个没多长历史的国家，从林肯遇刺到肯尼迪遇刺，从首次登月到9·11事件，都有人怀疑背后有鬼。

    导演尤小刚看准了人们的这种好奇心理，专门打造“秘史”系列，从《孝庄秘史》到《皇太子秘史》再到《太祖秘史》，直到最新的《杨贵妃秘史》，从皇后拍到美人，不秘不拍。《杨贵妃秘史》的编剧张建伟是我的老朋友，这部电视剧播出时，他的同名小说也出版面世。张建伟原以新闻记者出道，后来因为喜爱历史，写了几本以晚清为背景的历史报告文学，如：《温故戊戌年》、《最后的神话》、《流放紫禁城》、《世纪晚钟》、《老中国之死》等，在这些作品中，他着意研究了这段混沌的历史，发现因为政治、党派、观点等原因，一段历史竟有许多真相不明，或有意无意地被歪曲、掩盖。

    想想也是，近现代的历史，好多当事人还幸存，加上媒体比从前发达，有报纸、书刊、图片、影视等媒介记录，不只中国人自己记，还有外国人参与，可居然仍是错误百出，而那些几千年前的历史，光有几页书纸或一些文物，后人就能都当真了。难怪意大利历史哲学家克罗齐认为“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在他看来，历史其实是一个不断重新构建的过程，“是活着的心灵的自我认识”。

    而历史小说或影视剧，更是虚构多于真实，不能当做信史去读去看。张建伟告诉我，写《杨贵妃秘史》时，有几段“史实”完全是出于剧情或现实需要写的。比如杨玉环的出生地，有的说是今陕西华阴的，也有的说是山西永济的，还有的说是四川崇州或广西容县十里乡的，要按历史考证去写，恐怕也说不太清。而在《杨贵妃秘史》中，张建伟取的说法，就是该剧的拍摄地，当地能提供拍摄方便，这杨贵妃的出生地就搞定了。

    再一个就是李白和杨玉环的感情关系，这更是出于剧情需要生造出来的。在历史上，李白与杨玉环有过接近的机会，但一代才子与一代佳人之间是否暗生情愫，这就是后人的揣测或附会了。一部写“秘史”的书或剧，要是不拿这种关系说事，哪里能吸引每天看明星绯闻的读者或观众呢？搁在当今，李白、杨贵妃就是迈克尔·杰克逊、戴安娜王妃，把他们扯在一起，也不算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就是杨贵妃的归宿了，她到底是死在马嵬坡，还是远走美洲或日本了？张建伟在书中采信了杨贵妃逃亡到日本生活的说法，也是为了满足电视观众的口味，满足人们喜欢观看“秘史”的心理。实际上，新、旧《唐书》及《高力士外传》、《唐国史补》、《明皇杂录》、《安禄山事迹》等唐人笔记杂史都明确记载杨贵妃在“马嵬驿事件”中被杀，但对于今天的读者或观众来讲，这已经没有丝毫新鲜感了。现在的读者，往往都喜欢用当今时髦的词汇来描述或解释古人的行为，比如谈到西施以身许国这事，就说西施是女间谍，到吴王夫差那里去潜伏、卧底；卓文君的夜奔，也要说成是裸婚，或司马相如施计对卓文君劫才又劫色。

    在以前那些规矩森严的时代中，还有人追求“语不惊人死不休”，生活在当今这个“娱乐时代”，人们更是需要故作“惊人之语”来夺人眼球，“秘史”依存的往往就是这个逻辑：你说没这件事，我就偏说有，你说没阴谋，我偏说是骗局，这才会造成轰动效应，才会让人哗然，才会增加点击率、收视率和流量，才会成为畅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