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志
苏鲁边界有一微山县,微山县有一微山湖,微山湖有一微山岛。微山湖是中国北方最大的淡水湖,微山岛是中国北方最大的湖心岛。
十月中旬,微山湖地区已经过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季节,在蒹葭苍茫、菰草金黄的秋日,远山凝黛,碧空如洗,近树含烟,湖水涟滟,望远处游艇飞驰,看近处湖民采菱,不由想起清人孙之庾的一首诗:“湖上群峰插碧空,登临两腋欲凌风。青螺秀出银盘里,画图常悬玉鉴中。放棹巷波怀越客,烂柯绝騋忆仙翁。眼前渐觉红尘远,疑是桃源有路通。”(《游微山湖》)不过,我们并没有真正体验游湖荡舟的惬意或刺激,汽车是通过渡轮登上微山岛的。
枣庄的朋友深谙我心,上岸后即告诉导游,今天不看那些人造景点,我们直接到微子墓。
微子是真正的古人,距今三千余年了。微子,子姓,名启,微为封地,子为爵位,乃殷商王朝的国君帝乙的长子。帝乙生三子:长曰启,次曰衍(微仲),三曰寿(子辛)。兄弟三人虽为一母所生,由于作为兄长的启、衍二人出生时,其母尚未取得正妻之位,故曰庶出,而最小的弟弟寿得以继位,是为帝辛,也就是臭名昭著的商纣王。
商纣王当政的年代,大约在公元前十一世纪。据史书记载,商纣王穷奢极欲,荒淫无道,暴殄天物。商纣王乃后人所谥,“纣”字带有贬义,“残忍捐义曰纣”,表达了人们的憎恶之情。对于纣王的恶政,微子曾多次劝谏,均被置若罔闻。微子便与太师箕子、少师比干商量处理办法,箕子认为,“诚得治国,国治身死不恨。为死,终不得治,不如去。”(《史记·宋微子世家》)因此,微子为避祸而逃亡。箕子与比干的结局更惨,箕子佯狂为奴,比干被害剖心。周武王灭纣后,微子持殷商祭器来到武王军前,“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于是武王乃释微子,复其位如故。”(同上)武王死后,纣王的儿子武庚发动叛乱,被周公剿灭后,周成王遂将微子封到宋(今河南商丘),于是微子成为宋国的始祖。
史书上说,微子是一个仁爱贤明的人,受到了殷商遗民的爱戴。微子死后葬于宋国留邑东山,此山因之称作微山。北宋绍熙之后,黄河屡屡决口泛滥,遂成大片湖区。微山兀自傲立于湖水中央,虽然海拔只有91.6米,竟然成为全岛的最高点。殷贻山诗云:“绿水潆回微子灵,荒山野渡尽成名。若非怀古寻仁迹,谁肯崎岖登此程?”(《咏微子墓》)由此可见,此山、此岛、此湖、此县,均因微子而得名。微子的后裔,以殷为姓,依墓而居,全岛1.7万居民,殷姓竟占百分之六七十。
山虽不高,从微山脚下,抬首仰望,宛如穿越3000年的时光隧道。这是一个开发不足的景区,石阶两侧,是零落的果园与枯黄的荒草,冷清、荒凉,游人稀少。路旁的摊点,出售着当地的土特产菱角、柿子、鱼干等物,从摆放着的军帽、枪弹(玩具),方才意识到这里曾是当年铁道游击队的根据地。
沿石阶而上,两侧的石象、石羊、石犀、石俑成双成对。迎面门楣上有一幅篆体匾额。导游出了第一道考题,要大家辨认匾额上的字迹。连蒙带猜,总算认出“殷微子墓”四字。微子墓主建筑有正殿、偏殿、碑亭等,一个规模不大的仿古建筑群。正殿内古朴典雅,微子塑像栩栩如生。两侧的楹联为:“延嗣续殷功勋卓著兄终弟及扬祖风,施仁布德垂范青史撼天震地泽万代”,横额为西汉末年南昌尉梅福隶书书写的:“仁参箕比。”语出孔子的“殷有三仁焉”。正殿保存着汉元帝时丞相匡衡所题“殷微子墓”的原碑,碑身上端已经断裂。墙上的大型壁画“殷微子世家图”,再现了三千年前殷商时代的历史风云。值得注意的是,东墙上有一幅孔子画像,上有说明称,“根据《孔子家语》及《史记》载:孔子乃微子的十九世孙。”导游补充说,由于微子是殷商旧人,又是宋国始祖,其后人中,殷姓、宋姓者居多,在古代名人中,孔子、墨子、庄子、宋襄公,都是微子的后裔。微山岛离曲阜不远,至今当地仍有殷、孔不通婚的风俗。
导游称,微山岛有三贤墓,除微子墓,还有目夷墓、张良墓。目夷,春秋时宋国大司马,《古文观止》“子鱼论战”篇中的子鱼即为此人。可见,在微子后人中,不仅有“蠢猪式仁义道德”的宋襄公(毛泽东语),也有大智大勇的司马子鱼。张良,汉朝开国元勋,与萧何、韩信并称“汉初三杰”。封留侯,其封地留邑已沉入微山湖。张良墓究竟在哪里众说纷纭,此处的张良墓,只是众说之一。因时间关系,目夷、张良故址未及浏览,留下些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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