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词典情,难舍母女爱
2014年08月29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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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有大小五六套词典,但常翻用的还是那本不知用牛皮纸包了几遍,泛黄了的,1963年8月17日买的《四角号码新词典》。
  它比32开纸还短一寸,硬壳布包装,米黄色,很精致。由“商务印书馆”编辑,1962年出版。五十多年来,它带着妈妈欣慰的笑容,忠诚地做我的老师,帮我识字学词,问难答疑;它,默默无闻,诲人不倦;我外出,别的东西可以不带,“四角号码”是要带的。
六十个鸡蛋
换来新词典

  从我懂事以来,家里就很清贫,炕对面的账桌上就有砚台、墨、毛笔和账本,父亲和大哥常在那里记账,还有一本没有上下封皮的小字典和一把旧算盘,它们是我最早的玩具。我跟哥哥、姐姐们学打小九九,学用数笔画查字,称小字典是“不吃饭的先生”。
  我们兄妹多,解放前后,连年的战争、灾荒,过的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但父母都让我们上学,我没记得买过课本和书,课本用账本的反面抄人家的,兄妹相传。先生讲的,记在石板上,回家用树枝在地上画,兄妹互相讨论争执,当时我们兄妹在北马完小的学习成绩都是前几名。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上高中,我前面位子的同学,有一本四角号码词典。有一天物理老师看见了,他专门给我们推荐四角号码查字法,引起了同学们极大的兴趣。从此,我们学四角号码查字歌,课间搞查字比赛,很快就掌握了。我每月享受的6元二等助学金,全交了生活费,所以常借同学的字典用,连做梦都想有一本自己的四角号码词典。
  1963年,我高考的唯一志愿是烟台师专俄语科,其一,两年毕业就能挣钱养家糊口;其二,师范上学不用花钱。妈妈问我上学要点什么,我望望刚从挨饿中走出来的妈妈,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敢要,妈妈要凑够我上烟台的3元2角钱路费已经很难了。
  妈妈知道我做梦都想要词典,于是卖一把鸡蛋把钱攒起来,卖一把鸡蛋把钱攒起来,一把鸡蛋十个,当时卖2角多钱,这本词典是1元2角,需要卖将近60个鸡蛋。家里的鸡不是每天都能下蛋的,天太冷或太热都不行,喂的粮食少了也不行。
  家乡流行着一句话: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上学。我们背负着改变家庭命运的希望,从贫穷的农村挣脱着出来。终于,我拿着1元2角钱,趁到黄县县城办上学手续之机,去新华书店买了这本词典。
未了词典情
难舍母女爱

  回来后,妈妈抚摸着这本新词典,什么也没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尽其所能,满足了女儿的心愿,送女儿上学。
  1963年,中苏关系紧张,烟师的俄语科改成了中文科,又由2年制改成了3年制。同学中多数用的是新华词典,用拼音、偏旁部首查字法,再难的字,就用笔画查字法。我用四角号码查字总比同学快,我就教同学也学这种方法,提高学习效率。我是学习委员,推广起来很方便。
  毕业后,我当中学语文教师,按教学大纲要求,是不需要教四角号码査字法的,但我还是抽出时间教。大的新华词典上也有这种查字法,我想让学生们多一种学习技能。
  现在,在我的案头,有一本大的《现代汉语词典》和小的《四角号码新词典》。有事,我第一个捞起来的是“四角号码”,有难字,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我也爱用四角号码査字法,便捷。再难的字,就得动用《辞海》和《大中华词典》了。只要有机会,我就向年轻人推荐这种查字方法,多一艺比少一艺强。
  每当翻摸这本泛黄的词典,妈妈欣慰的笑容就浮现在眼前。她在2002年去世了,她随女儿过上了好日子,享受了改革开放的红利,她在另一个世界看到女儿的今天,也会欣慰。但我总觉得自己做得还很不够很不够。
吕富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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