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玉米地
2014年10月0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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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兆贵         

  在一次招待外宾的宴会上,其中一道甜点是玉米羹。当服务员将玉米羹摆到大家面前时,一位来自北美的客人哇地绽开了笑脸。当然,我们并没有听到“哇”的叫声,惊喜是从她那微张的口形上表露出来的。小小的玻璃碗里,黄澄澄的蛋花汤中卧着金灿灿的玉米粒,饱满,晶莹,惹人喜爱,诱人食欲。喝到口中,嫩滑,脆爽而又香甜。
  玉米原产于美洲,以北美为盛,据说是墨西哥的古印第安人培育出来的,墨西哥也因此被誉为“玉米的故乡”。玉米传入中国的时间,大约是十六世纪中后期。在明朝末年,栽培玉米的省份只有十余个,现已扩展到三十一个省区市,从东北平原起,经黄淮平原,到西南地区,形成了一条“中国玉米带”。由于各地的习俗和语言不同,玉米的别名也不同,如苞米、苞谷、苞芦、棒米、棒子、番麦、粟米、芦蜀、玉茭、玉蜀黍等。
  玉米虽说是粗粮,但在食品短缺的年代,它一度是北方乡民们的主粮。随着温饱岁月的到来,大米白面日渐充裕,玉米也退出了人们的餐桌。现如今,在讲究营养搭配、注重保健养生的时代背景下,食用玉米重新受宠。特别是玉米大家庭中的甜玉米、糯玉米和水果玉米,更受人们的青睐,以至于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煮玉米的摊子,闻到爆米花的香气。即便在高档宴会上,也能看到玉米的身影,玉米笋、玉米羹和奶油窝窝头等登上了大雅之堂,成为餐桌上的尚品。在美洲等地旅行,简餐店里少不了电爆玉米花,宾馆里的自助早餐一般都有奶油玉米片冲泡食用。那位来自北美的女士所以惊喜,除了玉米羹确实讨人喜欢外,还因为她看到了家乡的爱物。可能是受了她的感染,也让我想起胶东老家的玉米地来。
  盛夏季节,北方的田野里除了间或有少量的大豆、高粱外,最多的还是玉米。玉米的外形像甘蔗,但秸秆比甘蔗粗壮,高且挺直,叶片比甘蔗宽厚,大且伸展,绿油油得铺天盖地,将人们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小时候,看着大片大片的玉米地,不知道怎样来形容,长大以后才知道这叫“青纱帐”。
  望不到边的玉米地里,似乎总有我们期待的东西。尽管天气炎热,但却挡不住“青纱帐”对孩子们的诱惑。暑假里,我们会约上邻家的小伙伴,拎上拔野菜的篮子,兴冲冲地往村外而去。钻进玉米地,除了能找到又肥又嫩的灰菜、苋菜、马齿苋外,运气好的话,还能摘到小甜瓜、小西瓜。这些瘦小的甜瓜和西瓜不是专门栽培的,而是从粪肥中生长出来的。玉米的秸秆和叶子遮挡了阳光,并汲取了大部分营养,所以这些小野瓜总也长不大,但成熟后同样香甜可口。有时还会发现鹌鹑、野兔。抓不到鹌鹑,可以捡到鹌鹑蛋。野兔见了人,会咚一声弹起后腿,一溜烟地逃去。玉米地里,弹琴鸣唱的昆虫很多,嗓门最大的要数蝈蝈。越是天热,它们越是齐声叫唤个不停。此起彼伏的浑响连成一气,那阵势只能用大地飞歌来形容。还有不会叫的大肚子蝈蝈,它们拖着针状的尾巴,静悄悄地潜伏在玉米秆上,逮到它可以放到灶台下烧烤,吃到嘴里鲜美喷香。玉米地深处,那时还有坟地,我们叫它老茔盘。老茔盘上长满了荆棘和野草,荆棘丛中往往有小动物出没,偶尔还会碰到黄鼠狼。黄鼠狼这家伙,皮毛油亮,身手矫捷,瞪着一对溜溜转的小眼睛,机灵得很,倏忽间便不见了。我们自小就听到过许多有关黄鼠狼的迷信故事,加之这家伙身上有一股子特难闻的气味,躲之唯恐不及,更不想去招惹它。在玉米地里待的时间不能太长,闷热和熏蒸会让人中暑。篮子里的野菜装满了,我们便会招呼同伴一起钻出来,赶回家喝水、冲澡、纳凉。
  到了深秋时节,粗壮的玉米秆瘦削了下来,肥厚的玉米叶耷拉了下来,那葱葱郁郁的墨绿色也变得焦干枯黄。玉米地也不再那么密不透风,稀稀落落地可以让人看清地里的一切。成熟后的玉米就像有了孩子的女人,怀中都抱着一个胖嘟嘟的玉米宝宝。那一绺一绺的玉米缨,犹如黄发垂髫,绿中带黄的玉米皮恰似襁褓,层层叠叠地将玉米宝宝裹在其中。它们在妈妈的胸前翘首张望,显得玲珑可爱。秋收过后,农家院子里到处都能看到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堆积在栅栏里的玉米垛,好似一座座黄金塔;悬挂在屋檐下的玉米辫,如同一串串珍珠帘。它们就像展齿微笑的小罗汉,嘻嘻哈哈地诉说着丰收的好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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