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观阿美族歌舞
2015年04月06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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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凤伟

  想想“没心没肺”的目标只是“下次发工资”的阿美人,或许从他们那里能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活在当下,从容些,悠着来。
  “花莲。不是莲花,是花莲。”当旅游车沿太平洋海岸驶近台湾花莲市时,姓官的女导游不乏幽默地介绍说。与刚走过的台北、台中、台南及高雄相比,花莲是个不甚起眼的地方,大家并不抱太大期望值,在此打个站而已。
  在花莲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大家还要回房间休息,“官导”(我们这么叫她)有些得意洋洋地宣布,因大家表现出色(指购物),她刚刚与公司做了沟通,老总同意今晚再增加一个感受当地土著文化的项目:观看花莲阿美族歌舞演出。话音刚落,车里立即发出一阵欢呼声。经过几天紧张而辛劳的游览后,大家渴望能看到一场“东洋景”以放松身心。
  汽车就向郊外驶去,去处阿美村尚隐于神秘莫测的黑暗中。官导不失时机地介绍起阿美族的概况来:阿美是台湾东部的原住民族,至今尚属母系社会,女人当家。相传其祖先于九百多年前,因火山爆发,乘竹筏随海流登陆花莲,该族笃信天地,追寻自然,祭奠极多,且男女能歌善舞,在生活中演化出很多美妙的舞姿。 
  当我们进入剧场时演出已经开始。节目是歌舞,赤足的十男十女在伴唱中热烈地蹦跳,男的上身赤裸,头上的花帽上插着印第安人式样的羽毛;女的着红衣黄裙,头戴华丽的花冠,场面颇像去年在海南所见的瑶族歌舞,只是后者的舞台简陋且露天,而这里却是一个堪称豪华的圆屋顶剧场,一个装饰着茅屋树木及雕像的小舞台连接着下面的大舞台,小舞台上是一男一女引吭高歌,无休无止,演员则在大舞台上随歌起舞,气氛十分热烈。异样情调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观者很容易被感染。
  就这么节目一个接一个地演出,令人忘我地沉浸其中,我尚能记起的节目有《打猎舞》、《婚礼舞》、《阿美勇士舞》以及最后与观众互动的《大家来跳舞》,其中奔放搞怪的“阿公背阿婆”则将整场演出推向高潮,令每一个观者不由得神清气爽、不亦乐乎。 
  演出一直进行到深夜。在感觉上时间很短暂,一晃而过。 
  回宾馆的路上,尽职尽责的“官导”又讲述起阿美歌舞团的一些趣事来。说大家今天能看上这场歌舞,是赶巧剧团还没发工资。有人不解问:演出与发不发工资有什么关系呢?官导笑笑说,要发了工资,演出便停,人散光,特别是男孩子一齐去喝酒寻乐去了。什么时候钱花光,什么时候回来再“重打锣鼓另开场”,投入工作,又期待着下一回发工资的日子。“官导”的话让大家觉得煞是可乐,也包括我。 
  然而,在乐过之后,我的心却不由受到深深的触动,我想,阿美人这种颇有“搞笑”意味,用我们的话说是“不过日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态度,固然有些“不靠谱”、“不正常”,而我们呢?其“精于计算”、“长远规划”、“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是不是又偏到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呢?从一开始工作便想着如何攒钱买车买房,想着攒钱娶妻生子,甚至想着养老,一想想一辈子。固然,在当今社会,人们之从长计较的所望所求不能说没有合理的成分,特别是那些艰难度日的普通百姓是想潇洒也潇洒不起来的,正如那句“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事物一旦超过了界限就成了另外一种样子,人们要过好日子,可什么样的日子算得上好日子?过上了好日子又想要更好的日子,“饽饽往肉里滚”,“芝麻开花节节高”。“大目标”将人的欲望彻底激发出来,而如若不受法律与道义的规范与约束,欲望这只“魔兽”便会迫人忘乎所以踏上歪门邪道,现实中所有的罪孽可以说全部与欲望有关:诈骗、盗窃、走私贩毒、杀人越货。当然,还有永不餍足的官员贪腐,一捞再捞,即使捞到手多少个亿,够子孙后代活上十辈子仍不罢手。岂不知,在追富求财的大洪流中,社会的道德水准急剧滑坡、坍塌。人的“人性”也在悄然发生变化,由善变恶,从而与人类千百年恪守的美好传统渐行渐远,如人世间最重要的亲情、友情与爱情变得一文不值。为利益,夫妻反目、兄弟绝情、爷俩娘俩对簿公堂的事,生活中屡屡发生,金钱让人变得冷血,成了孤家寡人。在这里要问一句的是,在这种无休止的以泯灭功德与人性为代价的现代博弈中,你享受到了真正的轻松与快乐吗? 
  想想“没心没肺”的目标只是“下次发工资”的阿美人,或许从他们那里能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活在当下,从容些,悠着来。山高岁月长。如若到台湾旅游,你不妨到花莲看一场阿美族歌舞,开心地笑一笑,以舒缓我们那颗紧缩、沉重的心。
   (本文作者为著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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