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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华悦
退休后,有几年时间我总觉得比退休前还不自由,几乎忙得不可开交。
比如,大儿媳添了个小子。我和老伴高兴极了,于是帮忙带孙子。一阵子后,二儿媳也生了。不带吧,二儿媳心里肯定有意见。大儿媳一生就乐颠颠跑过去照顾,轮到二儿媳怎么就装聋作哑了?
没办法,又去帮二儿媳带了一阵子的孩子。后来,女儿也生了,同样是如此。结果几年来,奔波辗转于各家,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不是我们不愿帮忙,只是年纪大了,毕竟精力和年轻时自己照顾孩子那会儿不一样,难免觉得身心俱疲。
有一回,在大儿子家的时候,接到老家二婶的电话,说我的老母亲摔了一跤,腿扭伤了,刚去医院看了。回来后,尽管老母亲说不大要紧,但二婶左思右想,觉得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摔一跤非同小可。为了慎重起见,最后还是决定通知我。
放下电话,我和老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买了车票,就坐上了回老家的列车。我知道,老母亲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其实,我们对儿女们,何尝不是如此?所以,我也明白,老母亲肯定不让二婶告诉我们实情,怕我们担心。
回到老家,看老母亲没啥事,扭伤的腿也没大碍,这才放了心。见我们回来,老母亲有些惊讶,但也挺不安的,说也没啥事,还要你们白跑一趟。
一听这话,我哭笑不得地说,白跑一趟那是好事。要是照你的逻辑,回来就得有啥事儿,那才是不好的事情呢!
那晚,母亲将我和老伴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们忙,退了休,比没退休还忙。这样的日子,我也经历过,能理解你们。平日里,有空打打电话,我也就知足了。这次摔跤呀,倒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我想呀,以后年纪再大些,要是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就到养老院去。这里的养老院,也挺不错的。
一听这话,我鼻头顿时一酸。我不是对养老院有偏见,而是认为母亲并不是心甘情愿去的。母亲之所以这么想,还是为了儿女们着想,不愿给儿女们增加负担。
那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和老伴聊了很多。我们都意识到,以前犯了个错误。其实,和儿孙们比起来,老母亲才是更需要照顾和关心的人。可以前的我们,只顾着帮儿女们带孙子,把爱都给了第三代。如今的老母亲,年纪大了,生活自理都有些困难；而且,和孙儿们比起来,老母亲剩下的日子也不会太多了。不管从年龄还是健康状况,年长的一辈都更需要关怀。从这点来说,儿女们应该把主要的精力用来孝敬父母；而如我们这般的父母,更应该以照顾和关爱老母亲为主。
可事实上,不论是我和老伴,或者是子女们,又或者身边多少的人,其实都是反其道而行的。把主要的精力用来养育下一代,却忘了上一代当年养育自己的时候付出了多少?如今,他们需要关怀,下一代又回报了多少?这件事让我明白了,爱的方向先要往上,然后才是往下。明白了这一点,我和老伴也决定,回老家陪伴母亲,让她度过一个安乐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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