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
2019年06月04日  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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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华
  雨后清新的周一早晨,走进小姑山脚下小院,眼前黄杏触发丝丝乡愁,即兴写了首打油诗:谁家黄杏满枝头,不见麦穗只见楼。清晨未闻布谷叫,身在姑山非寺后。唉,麦黄杏,这个时节,麦子快熟了。这个时节,常常勾起我很多回忆。
  麦收季,总在端午节前后。芒种芒种,连收带种。倘若昨夜一场雨,便是麦田点种玉米的好时机。父亲一头一头地刨空,我跟在身后埯下稖头粒子,拿脚埋了,期待着下一季收获。麦芒划拉得胳膊上一道道伤口,汗流浃背,杀得伤口痛。我盼着父亲停下来抽根烟歇歇,或者天空飘几片云遮遮阳,可这只是幻想。麦收时节停一停,风吹雨打一场空。麦熟时,天总是火辣辣地热,家人抢着时间面朝黄土背朝天、披星戴月地忙。下镰割麦子,一捆捆麦秸装满了小推车运回场湾,拖碌碡轧场,赶在雨前颗粒归仓。
  这个嘈杂忙碌、筋骨酸痛的场景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晨曦布谷鸟清脆的叫声并不让我感觉悦耳,更像吹响了一天劳累的号角。前天在异地看到麦田,写下一首《麦子快熟了》:孩提时/麦子是大队的/我只是惦记偶遇的面煎饼 小学时/麦子是父母的/我只是委屈地看守着场湾 中学时/麦子是我家的/我欣喜地体验了收割的腰痛 大学时/麦子是牵挂/我只能默默惦念辛劳的爹娘 工作后/麦子是乡愁/我只能劝导父母少种一亩良田这些年/小麦是亲戚的/我常常享受一袋满满的亲情。
  麦熟季节,是我的一个痛。十年前端午节的次日,七十七岁的父亲与世长辞。父亲得了罕见的破伤风,在医院没熬过七天就走了。端午节那天午饭后,父亲突然心率衰竭,因病菌附着在呼吸肌上,会诊结果,手术成功几率仅两成。事关父亲生死,我恸哭着与母亲争辩,乞求母亲同意手术。母亲那时的坚毅、冷静,令我佩服。我接受了现实,安排救护车送奄奄一息的父亲回家。到家,我们都很淡然,大哥给父亲穿上寿衣,家人围在炕上祈祷父亲尽快咽气、少受些罪。父亲顽强地等来了他牵挂的所有亲人,次日7:42仙逝。此后多年,我把闹钟定格在7:42。我深刻地体验了生命的意义。父亲死后,我始终没有哭泣,发誓善待年迈的母亲。我常常反思,自己亏欠的不是永别的父亲,而是活着的母亲,陪伴老娘的日子太少了。
  我平凡的父母是伟大的,有大爱。父母1946年结婚,生育了我和五个姐姐、两个哥哥,抚养了母亲的堂弟、我大舅家的表姐。父亲自1969年主政寺后村工作,村里没有大队屋,接待自然负担在我家。父亲是一个耿直、公平、勤劳的人,爱开玩笑,敢于创新,却眼界不高。母亲是一个善良、迷信、爱操心的人,任劳任怨,勤俭持家,不识字却重视教育。大姐读完小学,三姐初中毕业任民办老师,大哥是安丘最早的博士之一,这恰恰是母亲的功劳。我小时候逃学,母亲一路打着、揪着送我回邻村学校。
  父母近七十岁才不再下地劳作了,原本可以安度晚年,哪承想2003年的一场车祸让父亲双腿骨折,靠轮椅出行,全由母亲精心照料着。二哥毅然决然放弃在临沂发展,回老家赡养父母。我感激二哥,在父母需要一个孩子在身边时,他挺身而出。我感激几个姐姐,悉心陪伴着九十岁的老娘。是二哥和姐姐们的付出,我和大哥才能安心在外驰骋。我三年前写过一首小诗:锦花闹初夏,老藤难繁华。体安饭尚否?娘迈儿牵挂。我欣慰母亲身体硬朗,愿母亲健康长寿!
  麦子快熟了,总有许多记忆涌现,总有许多乡愁挠心,总有许多牵挂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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