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
在古代的许多笔记杂著中,有不少是记录庸医的,其中既有无才没医术的医生,也有颇有点小聪明但没有医德的医生。
洪迈的《夷坚志》中有一个叫陆阳的医生,给人治病时要酒要钱,没能如愿,便趁着醉酒给病人加大药量,在病人疼痛难忍时,他竟坐着小船走了,结果病人“颤悸坠地而死”。还有医生徐楼台,对治疗痈疖有一套,但此人见钱眼开,喜欢红包,如果不给,他就不问病人死活,恶搞病人。有个患者叫江舜明,背上长了个疮,徐楼台一手用纸捻点药插到疮口中,一手向人家索要钱财。江舜明不给,他就把纸捻子放疮口中不拔出来。过了一夜,江舜明脓血喷涌而死。
当然,这种见利忘义之徒害人也终将害己,最后下场都是非常惨的。常州有一个医学博士,对前来求医的病人要钱索物,臭名远扬,嫉恶如仇的知府李余庆常常训斥他,要他多积点医德。没想到这个医学博士不仅不知悔改,还怀恨在心,趁李余庆患病之机,“进利药而毒之”,使李余庆肚痛难忍,腹泻不已。后来李余庆知道是这个医学博士捣的鬼,病好后用棍棒把他活活打死了。
如果说上述几位医生还有点本事的话,那下面几个医生就纯属愚蠢之辈了。
清代陆以湉的《冷庐医话》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明代医家戴元礼听说有一个医生医术非常高明,就前去拜访。到了那里,果见门庭若市,但听到这个医生追着一个刚刚取了药的患者大喊“临煎加锡一块”时,戴元礼就糊涂了,忙想医生为何加锡。这个医生骄傲地说:“此古方耳。”言下之意这是古代的药方,你怎么会懂?戴元礼一听就明白了,原来这个所谓“名医”把“锡”字和“饧”字弄混了,“锡”是一种有色金属,而古方中的“饧”是用糯米煎制的饴糖。这样的医生不把人治死才怪。
还有清代陈皋谟在《笑例》中写的一篇文章,说有一个医生在出诊时见到街头算卦的桌子上摆着一本《易经》,马上感叹道:“我当学卜,不应学医矣。”有人问其故,他又感叹道:“彼是《易经》,想必技法容易,哪似我们所学的《难经》,难上加难也。”这样望文生义的浅薄之医,给人治起病来,只怕会像《红楼梦》中那个胡庸医一样,给人家治流产后,只得卷包而逃。
人们对这样无德或者无才的医生自古都是非常痛恨的。还是在《冷庐医话》中,有一篇叫《医鉴》的文章,说是苏州有一个姓曹的医生非常势利,只看富人不治穷人,常遭众人唾骂。有一天一个富人家的女儿病了,让仆人去请这个曹医生。仆人欺骗曹医生说富家女已经出嫁并怀孕几个月,曹医生到了富家给人家闺女诊过脉后,胸有成竹地说:“恭喜恭喜,您家千金是怀孕了。”富翁听了大为惊奇。次日,让自己的儿子躺在帐中,又叫这个曹医生来诊脉,没想到曹医生诊脉后依然恭喜说是怀孕了,气得富翁的儿子边骂边剃掉了曹医生的胡子,然后用粉笔把曹医生的脸涂白,把他着着实实地羞辱了一番。从此曹医生再也没脸出来行医了。
对庸医的讽刺,古代的笑话中还有很多。明代冯梦龙的《笑府》中就有一篇《愿脚踢》的文章,一个担柴的樵夫碰到了一位出诊的医生,医生大怒,要对樵夫施以老拳。樵夫见状连忙跪下:“请你用脚踢我吧。”围观的人不解,忙问其故,樵夫说:“经他手定是难活的。”庸医的丑态跃然纸上,这个讽刺也够辛辣的了。
《墓志铭》中的医生没有治死人家,却把自己治死了,无儿无女又没有妻子的他只得由乡亲们给他立了一块墓碑。墓碑上这样写道:“贾某,少习武。及冠,进京赴武举,射死鼓手,被逐出。改行医,无求治者。偶有疾,自制一方服之,毙。”当医生的没有患者来看病已经很可悲了,配第一剂药就把自己治死了,堪称庸医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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